“範兄,你還要替我送信,切莫忘記。”路映夕眼光沉靜,再勸導道:“念在我幫過你的份上,請你一定要親手將信交到他手上。”
範統僵硬地點頭,炯目圓瞠,滲出血絲,可見他內心極度的痛苦掙扎。
路映夕略鬆了口氣,旋身向靳星魄道:“讓他走,我留在此地助你攻城。”此話亦等於用她自己來保範統的性命。
靳星魄沒有多做為難,右手一揚,命令駐守城樓計程車兵帶範統下去。
範統全身僵直,木然地舉步。
看著他悲憤頹然的背影,路映夕不禁輕嘆。也許範統根本就不應涉足戰場,他本是江湖客,朝堂和沙場都不適合他。
“公主打算留在此地,不先回京城?”
靳星魄清冷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你巳說是背水一戰,又何來時間先回京城?”她淡淡一笑,眼光飄遠,望入夜空,“皇朝吃了這一場敗仗,必定會捲土重來。今日琅城的勝利,不過是片刻的榮耀。”
“公主對我軍沒有信心?”靳星魄皺了皺眉頭,低沉了聲線,“如果有霖國的支援,我軍的勝算便會大許多。但霖國亦是狼子野心。”
“你如何認為?”路映夕心念一動,凝眸望他。
“皇上認為,皇朝毀盟約在先,不可能再議和。但我認為,霖國與皇朝一樣不可靠。”靳星魄直言不諱,琥珀色的眸子亮著清澈的光芒。
“沒錯。”路映夕低低一嘆,感到沉重的無奈,靜默了會兒,,才舉眸緩緩道:“我國應該爭取最大的優勢與皇朝談判,而非拼得你死我活。此戰的勝利,正是一個時機。”
“所謂談判,少不得要割讓城池,每年獻貢。”靳星魄扯了扯唇角,劃出一挘��壞某胺懟�
“總好過戰火連天,百姓吃苦。”路映夕心中同樣難受,但她巳看得很清楚,鄔國既巳出動了曦營黑甲軍,也便就是強弩之未。
“公主之意,不如加急上表朝廷。”靳星魄雖性情狂妄,但卻也是腦子清晰之人,果斷利落地道:“不出三日,皇朝的援兵就會抵達,必會全力奪回琅城。只要我軍能守住琅城,擊退皇朝援兵,就有條件與皇朝談判。”
路映夕頷首,目露讚賞。
就如靳星魄所料,三日後的清晨,皇朝援軍洶洶而來,勢如雷霆。
從南門的城樓上眺望過去,鄰城的城頭旌旗蔽日,偌大的‘皇’字在風中凜凜赫然。
路映夕泰然鎮靜地佇立城樓上,極目遠眺。她的眼力甚好,雖然距離頗遠,還是認出了金衣騎兵。那是皇朝鎮國將軍司徒拓營下的精銳先鋒軍。
分明是天光透亮的早晨,卻突然響起隆隆悶雷。一股凝滯窒悶的氣氛籠罩著兩城,隠約有種一觸即發的緊繃感。
“想不到皇朝派出了司徒拓領軍。”靳星魄站在她身邊,語氣中帶著幾分尋思的興味,“看來這場琅城之戰會很精彩。”
路映夕抿唇不語,心中所想與靳星魄迥異。照時間推算,師父應該巳將解藥送去了皇朝京都,慕容宸睿收到解藥就一定知道,她不會回去了。再加上範統帶去的那封信,以及琅城失守的訊息,慕容宸睿必然巳勃然大怒。
她心裡莫名縈繞著一個念頭。當他知曉她身在琅城,他是否會親自前來?應是不會吧,御駕親征雖然振奮軍心,但未免太過冒險……
天色逐漸陰沉下來,似有一場暴雨將要降臨。而鄰城的皇朝士兵屯於城前,卻是按兵不動,彷彿在等候一個最佳的時機。
路映夕眼皮跳動,不知為何心中忐忑難安。
“報告靳將軍!皇朝派了使者送信前來!”城樓旁側的石梯跑上一個帶刀士兵,肅然稟告。
“帶上來!”靳星魄劍眉一挑,沉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