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表上奏,可是他此刻呆坐書房,筆懸紙上,竟是神思不屬,遲遲不能集中精力寫出半個字來。反倒一拳下去震得筆尖上的墨汁濺汙了雪白的紙面。
隨手將最上的紙張揉搓成團扔掉,重新蘸了墨汁往下一張紙上寫下奏章眉頭,筆鋒重又頓住,平時一揮而就的事,偏此刻就毫無心情,半個字也憋不出來。
“達春!研墨!”心煩意亂喊完,一抬頭間,卻驟然愣住。
書房門前,本該是達春守候的所在,赫然站著一名蒙裝少女,雪白的底子,天藍色的鑲邊,清純寧靜如草原的天空。柔美如畫的面容,燦若星辰的雙眸,宛若幽夜綻開的曇花,纖雅出塵。
蘭兒?四貝勒口唇微張,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記憶中的那一幕幕,每一幕中,都有這樣的美麗身影,站在藍天原野之前。
“哈日珠拉特來向貝勒爺請辭!”蘇淺蘭上前幾步,盈盈的向他行了個蒙古的禮節,抬頭靜靜的凝望著他,唇邊彎起了淡淡的弧度。
四貝勒下意識的乾嚥了一口唾液,緩緩站起身來,啞聲發問:“你要去哪兒?”彷彿間,心底陷落了一角。
蘇淺蘭抿了抿嘴唇,又恢復使用蒙古語言:“哈日珠拉是草原的人,草原的人最愛自由,喜歡的是一望無際的綠野,任由翱翔的藍天,和清新怡人的空氣,不是這高高的圍牆……”
“你敢!”四貝勒沒等她說完,就氣急敗壞吼斷了她的話頭:“你已經嫁進我貝勒府的門!就是我女真的媳婦!你能到哪裡去?!”
蘇淺蘭神情裡掠過一絲愕然不忿,又迅速低下頭去:“不知是誰說過,他願做海洋,容納我這條離開了水便會窒息的大魚?海洋就要變成湖泊,也不許大魚遷徙求生不成!”
四貝勒一滯,腦海中隨即跳出了關於眼前美人的種種事蹟。她為了拒嫁林丹汗,便單身闖上金頂白廟,為了躲避大金國汗的覬覦,便一怒之下過長城,為了不願被拘禁紫禁城,又女扮男裝闖軍營離家出走的戲碼,她是一演再演!幾曾有過怕字?誰能拘她得住?她為了自由二字,性命可以不要,愛情都可以拋棄!她……她簡直就是一匹輕易降不住的烈性胭脂馬兒!
一股又愛又恨的情緒暴湧而出,四貝勒不由氣粗起來,胸膛也隨之劇烈起伏,默然半晌,卻是在咬牙切齒間騰起了熊熊的征服慾望,他就不信了,他堂堂和碩四貝勒,還收服不了這匹野馬兒?
“過來!”四貝勒壓住內心情緒,擺出丈夫威嚴,沉聲呼喝。
蘇淺蘭非但沒過去,反倒退了兩步,彷彿過去就是火坑,或者懸崖。四貝勒看得悶悶一氣,按捺不住,在椅子扶手上一借力,人已掠到她面前,探手便向她皓腕捉去。
不料蘇淺蘭竟也不是普通女子,她的身手完全不符合她那看似嬌柔無力的外表,四貝勒剛近身,她就用上了李循方所教的各種擒拿技,連閃避帶反擊,間不容髮反扣住了四貝勒的脈門。
“咦?”四貝勒從未知道她還有這等手段,驚訝之極,不備之下竟意外被她滑出了掌握。
可憐蘇淺蘭那點力氣,哪裡看在他眼內,只不過氣勁一發,脈門處頓然堅硬如鐵,輕易便掙開了她的反擊,三下兩下便扭轉局勢,將她兩手箍住,圈在懷裡再也動彈不得。
“你……就會欺負女人!”蘇淺蘭也料不到他會是這樣力大無窮的人,簡直就是天生神力,遇上這樣的絕對力量,她就是學會了再精妙的招式,沒有內力輔助,又管什麼用?挫敗之下,神態頓現委屈。
四貝勒掩去內心驚異,放柔了聲音在她耳邊輕嘆:“蘭兒,爺說過的話,從來都作數!說是過你的海洋,便是你的海洋!爺知道你為什麼想離去,這些天的荒唐,算爺的不是!”
原本還在使力掙扎的蘇淺蘭,忽然聽到他這樣服軟的說辭,不由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