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假設。”
“假設,如果,都不行,我不喜歡聽。”韓淑慧鬧起情緒來,竟像個孩子。
陸昌平只得跨過這句話,輕聲嘆道:“說起來,活到你我這把歲數,該經歷的都經歷了,不該經歷的也都經歷了,我現在沒別的願望,只盼著子初能夠早點結婚,讓我在有生之年可以幫他照顧幾年孩子。”
當父母的,對子女只能做到這份上了。
韓淑慧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手中活計停了下來,任由沉默一直蔓延下去。
……
如今依然是沉默,陸子初這次回陸家,夾藏著火氣,來的路上一度以為沒辦法剋制,但回到陸家,看到父親氣色不好的臉,心想著,還是需要剋制的,他發火倒是宣洩了,但老人卻經不起折騰。
那些飯菜戳戳搗搗,最先放下筷子的竟是兩位長輩,再然後是韓愈,以至於到最後只有陸子初一個人在用餐。
不吃飯,那就喝水吧!薛阿姨往幾人的杯子裡倒了熱水,杯口冒出的熱氣,就像隆冬天有人正在淺淺呼吸一般。
韓愈終於開口了:“我母親和徐啟光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我爸爸當初究竟是被誰害死的?”
他這麼直接問出口,韓淑慧念及胞兄,再看了一眼勢如水火的陸子初和韓愈,只覺得從身到心都是冷的。
韓淑慧說:“昌平,還是你說吧!”
於是,有關於過往被陸昌平道出,韓愈聽的時候,臉色也慢慢的變了,望著玻璃杯口飄出來的稀薄白煙,從未覺得室內空氣會那麼冷。
那樣的冷,並不是這個季節該有的溫度,就連指尖也帶著冰冷的氣息,但韓愈的心卻恰恰相反,身心彷彿被火炙烤一般,灼熱燙人。
韓愈艱澀開口:“所以,我父親是被徐啟光害死的?而我母親之所以會自殺,是因為顧清歡告訴了她事情始末?”
這次陸昌平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是看向了韓淑慧。
韓淑慧說:“常靜那般愛你父親,得知你父親常年收到錄影帶,併為她買單那麼多年,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但她之所以自殺,並非是因為一盤錄影帶。”
韓愈表情如常,但喉嚨卻不聽話,出口的聲音帶著異樣:“為了什麼?”
還有什麼事會比錄影帶更讓她覺得難堪?
韓淑慧並沒馬上回答韓愈的話,而是看向了沉默不語的陸子初:“子初,你還記得06年嗎?其實一開始我並不贊成你和顧笙在一起,但後來我預設了,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陸子初聽罷放下了筷子,盯著母親,眸瞳漆黑,逼懾的眼眸裡摻帶著疑惑,搖了搖頭。
韓淑慧說:“顧清歡找過我,她請求我接受顧笙。”
“所以你同意了?”這話其實質疑意味深濃。
“我怎麼可能同意?我對她一直都存著心結,先是介入你舅舅家庭,後是間接逼死我朋友,有些恩怨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化解的。我也始終認為,女人有著敏感的直覺,當她覺得家庭被陌生人侵入時會坐立難安,常靜當初酒後做下糊塗事,就算不是顧清歡直接造成的,卻也是她間接害的,但我後來明白了,其實常靜出軌和顧清歡沒有任何關係。”韓淑慧說著看向韓愈,“你母親出軌之前,顧清歡和你父親見面次數十根手指頭都能查的過來,每次見面大都是點頭之交,你母親之所以會疑神疑鬼,是因為你父親車禍後便不曾……”
話到了這裡,有了片刻終止,韓淑慧眼神複雜,那樣的複雜不僅讓韓愈皺了眉,就連陸子初也沉了眸。
“不曾什麼?”韓愈聲音一改平常沉穩,許是天氣緣故,聲音竟比外面的雷聲還要緊迫。
韓淑慧咬了唇,終是沉聲道:“不曾和你母親有過夫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