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養心殿內,並非只有周世顯一人。榮親王周世饒,文郡王周世禮,太子周佑平,老國丈蘇榮海,國公爺慕容長甫,還有六部尚書以及朝中所有官品在三品以上官員,全都在場。
周世顯的臉上不見喜怒之色,但猩紅的雙眼,說明他已有一夜沒有闔眼。此時,他負手立在窗前,只留背影給眾人,他的身後是一張張神色難辨的臉。
在這壓抑的氣氛之下,寧妃匆匆而來,外面的太監還未來得及通報,她便搶先一步,徑直而入:“皇上,臣妾有話要問……”
她的疑問還未出口,慕容長甫便突然跪倒在地道:“娘娘……”
慕容巧看著跪地不起的父親,心裡“咯噔”一下,忙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周世顯緩緩轉身,眼見寧妃神情焦急,不由心中一沉,眼中隱隱泛起一層淚光道:“愛妃,麟兒出事了。”
光是這幾個字,已經足以讓寧妃覺得五雷轟頂,她身子微微一晃,只聽皇上繼續說道:“常州那邊突發瘟疫,麟兒他怕是已經身染時疫,朕不得不將他暫時安置在城外,待到太醫們確診之後,方可再做安排。”
常州的災情因為延誤太久,死傷嚴重,死去的災民沒有得到及時的安葬,暴屍在外,風吹日曬,雖是寒冬之天,卻防不住野鼠啃噬腐肉……待到周佑麟前往常州之時,地方官為了掩蓋災情,只把這些堆積的屍體全都放火燒掉。屍群不再,老鼠四竄為患,周佑麟一心治理雪災,卻不知時疫已經悄然開始蔓延。
周佑麟啟程回京之時,身體已有不適,剛開始還以為是操勞過度,誰知,後來便開始高熱不退。隨行的太醫仔細診查過後,方才察覺有異。不僅只是周佑麟一人,隨行的大臣侍衛也有近百人染疾,臥床不起。
周世顯連夜聽聞此事,不免痛心疾首。他雖然心疼兒子,但也不敢貿貿然放他回京,一旦時疫入侵皇城,便是亡國危朝的大事了。
周世顯幾番思量之後,只能讓賑災軍在城外暫且安營紮寨,直到時疫消退,病員康復。
慕容巧身軀猛然一震,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五臟六腑猶如翻江倒海般,引得一口血腥氣直奔喉嚨,差點沒當場吐出一口血來。
她的兒子,她此生唯一的指望,她的麟兒絕對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出事!
“愛妃……”周世顯見她神情悲痛,瞳孔失去焦點,忙上前將她扶在懷裡,輕聲安撫:“不要怕,有朕在,有朕在……”
慕容巧窩在周世顯的懷裡,仰頭迸發出一聲哀嚎,哭聲悽楚,惹人心寒。
孟夕嵐扶著太后娘娘走在石階之上,忽聞寧妃的哭聲,心裡又是兀的一沉。
待她們步入偏殿之時,寧妃慕容巧早已哭到昏厥,無力癱倒在周世顯的懷中。
宮女們忙成一團,孟夕嵐咬咬唇,只見慕容巧的臉色極度蒼白,宛如失去了魂魄一般,整個人昏死過去。
到底出什麼事了?!
正思量間,太子爺周佑平起身道:“父皇,時疫猛於虎,不能以婦人之仁以對之。如今,四弟雖然身染重疾,但終究還是我北燕的好男兒,想必他也不會為了一己之私,連累父皇,還有這京城的黎民百姓身犯險境,耽誤國家的江山社稷。父皇,您萬萬不能放四弟回京,還有他身邊的隨行之人,皆要立刻圈禁起來,任何擅自逃跑者,殺無赦斬立決!”
慕容長甫聞言,忙道:“太子此言差矣,四皇子的病情如何,尚未確診,究竟是不是時疫,還需要太醫院三堂會診才行。太子如此危言聳聽,難不成是想要落井下石?”
禮部尚書韋大人也隨即幫腔:“沒錯,四皇子以身犯險,剛剛立下大功,偏偏患此惡疾,若不及時派人仔細醫治,豈不是有性命之憂!”
周佑平聞言眼風一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