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對面地坐著,俊朗的面容之上神色複雜。
孟夕嵐這次細看他的臉,發現他的眼中有血絲,便知他昨晚沒有睡好。“瞧瞧這眼睛,是不是師傅又罰你功課了?”
周佑宸搖搖頭,他早已經過了要為功課煩惱的年紀了。
如今,他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好,學不來的,父皇時常誇他聰明,明明開蒙最晚,卻是最勤奮的一個。
孟夕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午膳吃了嗎?竹露熬了桂花蜜糖粥,你想不想吃?”
周佑宸還是搖頭,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的臉頰邊,用臉頰的面板輕輕摩挲她的掌心:“我不餓。”
這樣的舉動,實在太過親密。
孟夕嵐覺得他今兒太奇怪了,皺眉著急道:“你到底怎麼了?”
周佑宸貼著她的掌心,嘆息道:“我想你了。”
這句話還有後半句,他故意隱去沒說。
他想她了,想要日日夜夜和她都在一起。
孟夕嵐聞言身體僵了一僵,好半天才故作輕鬆地笑笑,垂著眼回答:“傻孩子,我一直都在這裡啊。”
周佑宸用那雙清亮至極的眼睛,望著她道:“不要笑。”
“嗯?”孟夕嵐的嘴角自然彎起幾分:“為什麼?”
周佑宸淡淡道:“因為那不是真心的笑,我想看見你真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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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頭沒腦地一句話,猶如一根細小的刺,輕輕碰觸在孟夕嵐的心頭。
雖然不夠銳利,卻還是輕而易舉地戳破了那層最嚴密厚實的外表,而且,一戳即中,正中紅心。
曾幾何時,褚靜川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但不管他看出了什麼,她都知道,他關心她!
孟夕嵐反應了好半天,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別騙我,父皇要讓納你入後宮,你怎麼可能會開心?”
周佑宸直截了當,不給孟夕嵐任何反駁的餘地。
兩人對視片刻,孟夕嵐嘆了口氣:“我的確不開心。可人這一輩子,不能只做開心的事,也要做些自己不開心,卻會讓別人開心的事。”
她不知道這麼解釋,周佑宸能不能理解,但她覺得他,最起碼可以瞭解她的心境。
“有誰會開心?我嗎?父皇嗎?還是其他什麼別的人。”周佑宸一字一句地問道。
孟夕嵐一時回答不上,心緒微亂,但仍是強作平靜回應道:“也許這聽起來有些模稜兩可,但這不僅僅是你父皇的決定,也是我自己的決定。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但也許會是一場很好的交易。”
孟家在宮裡沒有不能內應,而她也不能以一個閒人的身份在後宮遊走,她需要的是足夠分量的身份,足夠寬泛的人脈,足夠自保的能力。
周佑宸緩緩放下她的手,一本正經地望著她道:“交易?那你要不要和我做交易?”
孟夕嵐怔了怔,不解地望著他。
“你要不要和我做交易?”周佑宸又認認真真地問了一遍。
“宸兒,別說這樣的傻話!”
“我沒說傻話,我是認真的。”周佑宸雙唇輕啟,說出了那句按捺已久的話:“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信誓旦旦地在她的面前說出這句話,只會讓人心生感動,卻不會讓人真心信服。
“宸兒,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我在宮裡唯一的朋友。我們之間不需要那些爾虞我詐的交易。”
說實話,周佑麟對她來說,是比朋友還有親密的朋友,是比親人還有親切的弟弟。她對他的感情,深刻而又複雜,其中摻雜著一種本能地慣性。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對他好,不計付出,不求回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