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中毒,那必定是有人下毒之。
竹露姑姑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當長生意識到是有人想要陷害姑姑的時候,他不禁眸光一寒,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好個愚蠢的傢伙!”
竹露聞言微微一怔,抬頭看他,卻見他眉眼清冷,透出一股犀利的陰寒之色。
她陪伴太子殿下左右整整十五年,從未見過他的臉上出現過這樣的表情。
有那麼一剎那,竹露恍惚覺得這副表情,看起來似曾相識。
她靜靜回想,突地恍然發悟,曾幾何時,在那段最最艱難的歲月裡,娘娘就是如此,以著這樣一副冷峻的面孔示人。
長生的五官和皇上有七成相似,乍眼看去,他們父子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的褐色眼眸,一樣稜角分明的五官。
竹露一直覺得太子和皇上最是相似,卻不知從何時開始,太子眼角眉間的神情,竟和娘娘是那般相同。
竹露微微一怔,輕輕啟唇道:“殿下……”
長生見她眸光閃爍,還以為她在暗自擔心,只道:“姑姑,你說那人蠢不蠢?我是由姑姑一手照顧長大的,在這宮裡除了,母后和父皇,還有姐姐……我便是與姑姑最為親近,他們想要害我,倒算是有膽子!可他們居然想要陷害姑姑,真是愚蠢到家!”
竹露聞言只是咬唇,低頭無語。
她的心情起起伏伏,始終無法平靜。
長生見她神情沉重,神情漸漸緩和下來,他故意學起小時候的樣子,牽起她的袖子,稍稍用力道:“姑姑,我和母后定會還你一個清白公道。”
竹露聞言,眼中淚意更甚。她緩緩搖頭,反而執起太子的手,輕輕安撫:“奴婢的生死不重要,殿下的安危才是最最要緊的。這宮裡已經不如從前那般安全,殿下切記,誰也不可以信,誰也信不得!”
娘娘縱橫後宮幾十年,一手遮天,無人敢犯!可偏偏,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光是想想就覺得後怕……
長生鄭重點頭:“我知道。”
他抬眸掃向滿園美景,心裡暗暗一緊。
養尊處優這麼多年,那些骯髒又醜陋的事,終於也開始往他的眼前撞了。
長生和竹露說過了話,便又來到高福利面前,看著他低頭不語,便道:“你是母后身邊的老人兒了,知道該怎麼辦吧?”
高福利見殿下話裡有話,又把頭低了低:“殿下,請您吩咐。”
長生直截了當:“你當年犯了不少錯,母后還能留你在身邊,想必你自有你自己的用處。”
高福利微微挺直後背。
長生壓低語氣,繼續道:“母后說過,你是能做得了髒活兒的人。所以,放手去做吧。”
折在他手裡的人命,怕是多得數不清了。然而,對付心懷歹毒的惡人,就是需要有這樣一雙沾滿血跡,不畏殺生的手。
…
太子宮的事,被密封調查。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正如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嘴。只是經過一天時間的發酵,太子宮中的秘聞,就像是開始腐化的屍體,漸漸散發出腐敗難聞的氣息。
那些嗅覺靈敏的探子,門徒,奴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些發酵扭曲的傳聞送到各家的主子耳中。
身為國丈的孟正祿,自然也聽到了訊息。
然而,他聽到的不是小道訊息,也不是道聽途說來的離奇故事!
孟夕嵐在養心殿,當著皇上和父親的面,默默垂淚。
周佑宸氣得臉色發青,而孟正祿也是一臉沉重,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內務府這幫狗奴才!簡直就是形同虛設,一群廢物飯桶!”
盛怒之下,孟正祿緩緩起身,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