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府上下兩百七十多口人,一夜之間全部死在府上……但十多年後,這裡卻已經變成了鬧市集。也不知道在集市上來來去去的人,還記不記得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慘案。……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可是曾經浸透了鮮血啊。」
此時已經是夏季,頭頂的太陽曬得人微汗。
但是提及這樁事之後,不知怎麼,三人心裡都有些略微的沉重了,手心也微微發涼。
銀止川這句話看似隨意,但是西淮卻明白,他心裡大概是也想到了自己。
因為在右相離凡被滿門抄斬的第二年,就是鎮國公府出事。
西淮的命運也在那一年的滄瀾之戰中改變,他們都對「七」這個數字格外敏感。
「哎,那不是楚淵的那個小徒弟麼?」
走到市集中段的時候,銀止川倏然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影從商鋪裡出來。
他手中提著紙包,似乎買了什麼東西,卻一路都低著頭,心事重重似的。
林昆也注意到了,蹙眉說:「觀星閣的子弟不能隨意出閣罷?他怎麼從求瑕臺出來了。」
銀止川也有些莫名其妙,道:「難不成是楚淵讓他買一些東西?」
「他們觀星閣總是神神秘秘的,時不時要採補一些宮裡沒有的物什。他是楚淵身邊最親近的弟子,也許有什麼事,楚淵讓他出來辦吧。」
「但是這裡離驚華宮太遠。」
林昆喃喃道:「他要回宮該走青龍大道……從這裡走,是繞路的。」
越看林昆心中疑竇越多,他忍不住對銀止川說:「稍等。」
「我去看看。」
銀止川原本也想上前,西淮懷中的狸花小貓不知怎麼,卻突然從西淮手中躍了出去。
西淮不由低叫了一聲,銀止川腳步一頓,又退了回來,幫西淮捉逃逸的小貓。
待將那小狸花拎著後頸皮,捉拿歸案,林昆也已經將言晉追丟了。
「怎麼了?」
林昆搖搖頭:「人太多,找不見了。」
「下回入宮的時候再問楚淵罷。」
銀止川說:「現在先去辦欽天監的事。」
林昆「嗯」了聲。
但他隨銀止川往前走了一段,片刻後,卻又倏然站住了腳。
「我時常覺得……」
林昆極低聲喃喃說:「楚淵這個小弟子……有些陰沉沉的。」
銀止川一愣,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笑了一笑,補充說:
「尤其是……在楚淵看不到的時候是吧?」
……
欽天監列進祭祀名單的人,一共涉及五百餘戶。
其中一部分是供奉牛羊;另一部分是要送出自己的女兒,除此之外,還要殺去自己家的雞鴨等禽畜。
銀止川只是從這名單上隨意挑了一個離得近的,與西淮林昆一同過來看看。
這戶人家住在接近貧民區的一個地方,遠離星野之都的中心之後,精緻繁美的雕樑畫棟逐漸就沒有了,只剩下一個個簡陋的窩棚。
一些光膀子的男人就這麼赤著身子在土路上走來走去,幾個女人在水井旁洗衣服。
銀止川與西淮等人一路走來,又因昨天剛下過雨,腳上的靴子都沾了一層黃泥。
西淮走在略微靠後的位置,他敏銳地注意到周圍的人總是在若有如無地打量著他們。
「篤篤篤。」
銀止川曲指,在木門上敲了敲,問道:「有人在麼?」
草屋門前栽著一顆老柳樹,已經枯死了,但是發黑的枝幹卻依然扭曲著,延展向天空。
此時已經接近中午,這戶人家卻還沒有燃起炊煙。
銀止川蹙眉,與西淮對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