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克里斯默斯。工頭來的時候,有人說:“呃,我看你失掉了一個燒爐子的學徒工。”
穆尼瞟了一眼布朗幹活的地方,見他鏟木屑像在撮雞蛋似的。他啐了口痰說道:“是呀,他發財發得太快了,這份微不足道的破工作留不住他。”
“發財?”另一個人說。
“他們倆之中有一個發了財,”穆尼說,仍然瞧著布朗,“昨天我看見他們坐在一輛新車裡,他——”說著把頭朝布朗一扭,“他在開車。當時我並不奇怪。奇怪的倒是今天竟然還有一人回來幹活。”
“哼,我不相信這陣子西姆斯找人替代他會有啥困難,”那人說。
“他隨便什麼時候都不會有困難的,”穆尼說。
“我看,他混得挺不錯。”
“哦,”穆尼說,“我明白了,你指的是克里斯默斯吧。”
“你在談誰?布朗也說不幹了嗎?”
“你以為他會呆在這兒幹活,讓他的夥伴開著新車整天在城裡逛嗎?”
“噢,”那人也瞟了布朗一眼,“我不明白他們從哪兒弄到那輛車的。”
“不知道,”穆尼說,“我想知道的是,布朗是在中午還是幹到下午六點才辭工不幹。”
“唉,”拜倫說,“要能在這兒發財致富買輛新汽車,我也會辭去這份活兒的。”
有一兩個人瞧了拜倫一眼,微微一笑。“他們才不是在這兒發的大財呢,”有人說道。拜倫瞧著他。“依我看,拜倫只顧自己的事,只想明哲保身,還不知道別人是怎樣發跡的,”另一人說。兩人都朝拜倫望了一眼。“布朗是那種你可以叫作跑外勤的人。先前克里斯默斯總是讓人們老遠地到樹林裡,到伯頓小姐住房後面的樹林裡,而且是在夜裡;可現在布朗把酒直接帶進城裡。我聽人說,你只要知道暗語,星期六晚上在任何街道巷口都可以從他那裡買上一品脫威士忌4,他會從衣襟裡摸出來賣給你。”
“什麼暗語?”另一個人問,“七十五美分?”
拜倫輪流地打量著兩人的面孔,問道:“真的嗎?他們真那麼幹嗎?”
“至少這是布朗乾的事。我不知道克里斯默斯的把戲,沒有把握說得準。但布朗絕不會遠離克里斯默斯的左右。正像鄉親們常說的一句話:一丘之貉。”
“說得對,”另一個人說,“克里斯默斯是不是那一夥的人,我看咱們可說不準。他不像布朗那樣,成天吊兒郎當地在眾人面前現眼。”
“他用不著,”穆尼說,一面瞧著布朗。
穆尼的話說對了。人們瞧見布朗在木屑堆邊獨自幹到中午收工哨子響了的時候,這時人們都拿上午餐盒去水泵房蹲著用餐,布朗卻悶悶不樂地進去,滿面愁容,像受了欺侮的小孩似的蹲在人們中間,兩手空空地懸在膝蓋中間。今天他沒帶午餐。
“你不吃飯嗎?”有人問。
“吃邋遢盒裝的冷豬食?”布朗說,“天一亮就來幹活,像他媽個黑鬼,整天當牛做馬,中午休息一個鐘頭才吃他孃的幾口髒盒裝的冷食。”
“是呀,也許有的人像他們老家的黑鬼一樣幹活,”穆尼說,“可黑鬼要真像有的白人在這兒幹活的樣子,準熬不到中午吹收工哨的時候。”
然而布朗似乎聽而不聞或者根本沒聽,他垂著一雙手,滿臉不高興地蹲在那兒。他彷彿沒有心思聽任何人講話,除了聽他自己喃喃自語:“傻瓜。那樣幹活的人是傻瓜。”
“你可沒有拴在那把鐵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