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四所出來後,孟夕嵐暗暗鬆了一口氣。
今兒才是第一天,她已經見了太多人。
小東子送她們出去做轎子,一直捂著胸口,方才那一下子踹得不輕,估計還疼著。
孟夕嵐看了看,臨上車前,從隨身的荷包裡倒出來兩塊碎銀子,讓竹露交給他。
竹露答應著去了。
小東子看看銀子,又看了看竹露,咧嘴一笑,遠遠地衝著孟夕嵐做了個揖。
前世,她從來都不太過在意周圍的人和事,而這次她不但要記好自己每一個人,還要將他們分個清楚,看看到底是敵還是友,是有用還是無用?
傍晚時分,外面忽然疏疏落落飄起了雪。
一整天的功夫下來,她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跟著她忙了一天,竹青和竹露累得都有些站不住了。
孟夕嵐讓她們下去歇著,屋裡伺候的人不少,正好讓那些小宮女過來自己跟前認認臉兒。
不過,孔嬤嬤沒讓宮女來伺候,親自端了杯茶過來。“姑娘請用茶,姑娘今兒辛苦了。”
孟夕嵐嘴角泛起笑意:“有勞嬤嬤。一整天都是坐車坐轎的,也算不得什麼辛苦。”
身上還好,只是想的事情太多,心累。
“老奴聽說,姑娘今兒去了東四所,還和四殿下下棋來著。”雖然說的是問句,語氣裡卻是肯定的。
孟夕嵐撂下茶碗,淡淡道:“沒錯,公主殿下想去春闈,四殿下故意放水,讓我贏了,只是為了成全公主。”
她避重就輕地把事情的始末交代一下。
孔嬤嬤頓了一頓,又奉上漱口水給她,待她漱好了,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公主是太后娘娘捧在手心疼大的,天真爛漫,百無禁忌。所以,言行舉止素來大膽,往後,還請姑娘陪伴公主的時候,能在邊上多多提醒著些。”
話不多,但話外之音倒是不少。
孟夕嵐細細聽罷,目光微微一沉,淡淡開口說:“嬤嬤的話,我都聽進去了。只是,尊卑有別,有些話當講,有些話不當講,我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她原本想說主僕有別,又覺得太過犀利,繼而緩和了一下。
孔嬤嬤也是明白人,臉上依然淡淡的,沒什麼表情,繼續道:“姑娘肯盡心就好,別怪老奴多嘴,老奴也是為了姑娘著想。”
孟夕嵐盈盈一笑道:“我當然知道,嬤嬤您請坐。其實今兒……我真有一件事想要問問您。”
孔嬤嬤連忙坐好,“姑娘請說。”
明明心裡介意,嘴上卻輕描淡寫道:“說來也是件意外,白天我進宮的時候,在來慈寧宮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
話一到這兒,孔嬤嬤垂下了眼瞼,掩去眼底的複雜,眉頭微微蹙起。
孟夕嵐裝作沒看見,繼續說:“我看那孩子年紀不大,也就不過七八歲……呂公公差人將他送回了長清宮,所以,我想問問嬤嬤,如今,長清宮裡住的是何人?”
她知道,孔嬤嬤的訊息很靈通。既然她能知道自己贏了四殿下,沒道理不知道她遇見周佑宸這件事。
孔嬤嬤蹙眉,抬眸看著她那雙明亮清澈的雙眼,不覺得她是故意想要犯忌諱。
“宮中多禁忌。按理,這件事老奴不該多嘴,但姑娘如今住在宮裡,自然也要知道宮中的禁忌,所以,老奴這次就破一次例。”
雖說,這事是宮中的忌諱,不許私傳,但只要是在宮裡呆過的人,早晚都會知道。與其讓她從別人的嘴裡知道,還不如讓她來說。
孔嬤嬤遣走宮女們,只留下自己一個人。
“不瞞姑娘,如今的長清宮是一處冷宮,裡面住著的都是獲罪被罰之人,沒什麼值得留意的。至於,那個孩子……他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