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太后娘娘的心情本來還不錯,太子大婚在即,宮裡也跟著變得熱鬧起來。
皇后和寧妃還算剋制本分,李婕妤精心養胎,低調行事。後宮相安無事,讓皇上也跟著清心寡慾了起來,每日按時上朝,勤勉政事。
不過,這麼多的好事之中,唯有一件不好的事,讓她頭疼,那就是一病不起的孟夕嵐。
好端端的一個人兒,突然病得起不來床。
那張原本嬌妍欲滴的小臉,如今看起來一點血色都沒有,神情憔悴,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見她如此受罪,太后幾次險些落下淚來。
明明只是傷風著涼的小病,可就是不見好,反而越來越重。
要不是因為焦家的那塊金字牌匾,倒是真讓人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孟夕嵐病重的訊息在宮中傳開,估計,再用不了多久便會傳到宮外。人云亦云,最是不好!
太后有些擔心,萬一真的有個好歹,自己可怎麼受得了?又該如何向安國公府交代呢?孔嬤嬤也是心情忐忑,跟了太后這麼多年,辦的每件事都是妥妥當當,唯獨這一次,沒有把孟夕嵐給照顧周全。
所以這一天,入夜之後,孔嬤嬤親自來到太后跟前下跪請罪。
太后看也沒看她一眼,只讓她起來說話。“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當心自己的膝蓋。”
孔嬤嬤依然跪著不起:“老奴不中用,辦事不利,理應跪著認錯。”
現在對她而言,膝蓋有什麼要緊,最怕的是脖子上的這顆腦袋保不住。
太后沉吟了一會,索性讓她自己跪著,緩緩又道:“生老病死,本就無常。哀家知道你辦事仔細,也許這就是命吧,老天爺是在故意懲罰哀家,所以,才讓那孩子一病不起,讓哀家也跟著一起受罪。”
“娘娘……”孔嬤嬤擔憂地看著她。
當年,文安公主去世之時,太后已是痛不欲生,如今,若是要她再看孟夕嵐飽受病痛的樣子,心裡該有多煎熬啊。想到這裡,她的後脊背一陣發涼。
“娘娘,其實孟姑娘此番生病,實在有點蹊蹺……”
太后聞言,忽地坐直身子,後脊背一陣發涼:“你說什麼?”
出於對自身的考慮,孔嬤嬤大膽直言。“孟姑娘平時做事井井有條,衣食住行也處處周到謹慎,看著身子嬌弱,卻不是輕易抱病喊痛的人。所以,老奴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太后不覺皺起眉頭:“你既然知道有問題,為何不去查個清楚?”
孔嬤嬤欲言又止:“娘娘……老奴和您說實話吧。老奴雖說伺候孟姑娘也有些時日了,可在姑娘的心裡,始終把老奴當個不親不近的外人看待……平時鮮少讓老奴親手伺候她的衣食起居,身邊時時刻刻都跟著她那兩個貼身丫鬟。”
太后神情不喜:“這麼說倒是你受委屈了?虧你還是宮裡的老人兒,居然連取悅主子的本事都沒有。她不喜你在身邊,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你自己也該檢討檢討。”
太后天天看著孟夕嵐,她的個性溫和順從,不像是戒心重的孩子。之所以,她會對孔嬤嬤如此疏遠,必定事出有因,不是她倚老賣老,就是擺了什麼不該擺的架子。
孔嬤嬤聽了這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不是顏色,點頭認錯道:“娘娘教訓的是,都是老奴不中用。”
太后眸色漸漸轉暗,冷冷吩咐道:“哀家要你查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看看這場病,到底是命數還是人禍。”
她可以接受命運的殘忍,卻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動什麼手腳。
若是真的病了,倒還好說,若是有人故意為之,她決不輕饒。
孔嬤嬤心頭一緊,連連應是。這好歹也算是自己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