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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額角,「我聽說過,那叫圓球封閉原子組合,對醫學有幫助,它可以製成新心臟科藥物。」

江映珠笑,「正確。」

「做那樣的研究,會不會寂寞?」

「不會比專職做家庭主婦更寂寥吧。」她微笑。

「婚後,你會繼續事業?」我問得相當冒昧。

她一怔,隨即答:「當然,我認識事業在先。」

呀,所以王少良的父母不喜歡她。

「況且,」她說:「雙份收入勝一份吧。」

可是這樣的拍檔對我來說,絕對是一項資產。

她看到我臉上讚許的神色,嫣然一笑。

我看看錶,「肚子餓不餓?」

「呵,實驗室同事今晚請客。」

「那麼,明天。」

「明天我到華盛頓開會。」

我把臉掛下來,「你看,約會事業女性多艱難。」

她笑,「一回來我立即致電閣下。」

「一回來是幾時?」

「兩天。」

「自今天起計?」

「今天已算過去了。」

「好,明天星期五,你星期天會回來,我最遲應在禮拜一接你電話。」

她大笑。

我們旋即分手。

我獨自返冢。

大學畢業後我已搬過好幾次家,好些舊傢俱已經丟掉換新,只剩一張斑駁的舊書桌仍然在書房中佔著重要的地泣。

吐吐聽見鎖匙聲輕輕走出來。

它早已長大,且並非善男信女,見到陌生人喉頭不住嗚嗚作聲,表情可怖,萬聖節家長不準孩子到我家討糖,害我買了成打成打的糖果餅乾發不了市。

「來,吐吐。」

它走過來招呼。

王少良把它送給我之後甚少提及,開頭還在聖誕卡上提一句「吐吐可好」,最近這幾年,已把吐吐丟在腦後。

「來,吐吐,我們是兩顆寂寞的心。」

吐吐嗚嗚作聲。

王少良一日有了孩子,更會渾忘這頭愛犬。

我一直等江博士的電話。

星期一,她影蹤全無。

到了星期二清晨五時,醒了,就再難入睡。

世上充滿吊兒郎當,講了話不算數的人,江映珠博士會不會是其中之一?

清晨思維特別清晰。

忽然之間,我向自己坦白,於子中,乾脆承認吧,當年除夕,你一見江映珠就為她深深吸引。

只不過她是別人的未婚妻,只不過她當時的表現奇差,你才沒有進一步表示,現在,現在情形不同了,現在大家都已經比較成熟。

現在,一切可以重新開始。

星期二我自上午等到傍晚,黃昏比較緊張,那是她下班的時分,無論如何,應該抽空撥個電話給我。

到了下午六時,我開始灰心,她出差之後,已經忘記我這個人了。

江映珠同王少良一樣,記性奇差。

我等到晚上八時,內心忐忑,完全似戀愛中人,然後,電話鈴聲響了。

我渾身鬆弛下來,像得救一樣。

「於子中?我是江映珠,你忘記把電話號碼給我,我忘記向你要,電話簿裡又沒有登記,結果要勞駕朋友。」

我只會在電話另一頭傻笑。

「我到府上來如何?」

我還沒來得及作任何表示,她已經說:「我先去買些炸魚薯條。」

「我有啤酒,加半打炸蠔。」

「是。」她慡快地掛線。

我身上每一個細胞都重新活轉來。

可憐,這分明就是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