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沒存著這種想法?
瞧這架勢,皇上是打算重用他的,若他也是個奸佞之徒,那該如何是好?朝中的奸臣本來就夠多了,再來這麼一禍害,朝堂之上豈不更加沒有忠臣們的立足之地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魏大人坐不住了,也顧不得官場的規矩,以二品大員之尊,親自登門拜會方錚這個五品的小官兒。他想親眼去看看,親耳去聽聽,分辨一下這位年輕的新晉官員到底是忠是奸。
魏大人是個清官,當了一輩子官兒沒收受過賄賂,靠著朝廷發給他的那點微薄的俸祿,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不過中國人辦事有這麼個傳統,第一次上別人家去,總得提點什麼禮物意思一下。
魏大人真的只是意思了一下,他提著一盒不知從哪個地攤上買的糕餅,再加上幾味藥鋪裡便宜得灑街上都沒人撿的補血藥材,這便進了方府的門。
方錚第一眼見到魏承德時便楞住了,這老頭左手拎著一盒不知有沒有過保質期的糕餅,右手提著幾包看似中藥的東西,從容不迫的站在他面前,一副飄渺兮將欲飛昇的模樣。穿著一身洗得發白還打著兩個補丁的灰色儒衫,整個人卻淡然若水,看那表情,似乎自己穿著最華貴最精美的衣服來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
若非看過他的名帖,真不敢相信這老頭竟然是朝中的二品大員。
“這位便是兵部尚書魏大人吧?久仰久仰,下官本待去您府上拜見您,可……唉,可這幾日身子不適,勞動魏大人親自前來探望,下官實在是不敢當啊。”
魏承德捋著長鬚呵呵一笑:“方大人言重了,老夫對這官場的規矩從不在意,今日老夫過來,主要是想認識一下,一計退突厥二十萬大軍的少年英雄,呵呵。”
“魏大人過獎了,那隻不過是下官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真被朝廷採納了。說起來,這都是皇上慧眼識人,乾綱獨斷,下官是沒有功勞的。”
魏承德聞言心裡暗暗點頭,此子言行雖有些浮躁輕佻,倒還不至於驕奢狂妄。
方錚卻暗裡瞟了一眼茶几上魏承德送來的寒酸禮物,心中暗自疑惑:這老頭該不會是故意來噁心我的吧?瞧他穿的這樣子,再瞧他送的這破爛玩意兒。——我沒得罪過他呀。
這也怪不得方大少爺,畢竟上午來了一群大臣,一抬手就送了他幾十萬兩銀子。下午又來了這麼一位,像個以撿破爛為生的拾荒人似的,還順手分給他幾樣破爛。同樣是朝廷大臣,截然不同的表現,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方大少爺不得不懷疑這老頭是不是來找碴兒的。
第六十一章 奸中有忠
兩人落座之後,在前廳一陣東拉西扯,這才慢慢進入正題。魏承德有意無意挑著一些比較敏感的話題,試探方錚的態度。比如對突厥的政策應該是和或是戰,當今天下民變四起,朝廷是否該從政策或吏制上檢討自己,對貪官是否該增加懲罰力度等等。
方大少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缺心眼兒。他見堂堂朝廷二品大員親自到府上拜訪,還主動以國家大事問取他的意見,頓時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豪邁之情油然而生,雖然這位知己送的禮品實在是寒酸了點,卻不影響他賣弄自己學識的積極性。
方錚當即搬弄出前世一些治國治軍的先進理論,與如今的一些朝政相互比較,闡述優劣,分析利弊,真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吶。聽得魏承德一臉興奮驚奇,花白的眉毛一個勁兒的掀動,方錚說到絕妙處,老頭甚至忘情的擊掌叫好。
實際上魏承德提的這些話題都很要命,按說換了別人,誰也不敢妄自議論朝政,並私下指責朝廷種種政策的弊端。這要被有心人洩露出去,丟官都算是輕的,弄不好便丟了腦袋。
可魏承德他敢,老頭一輩子正直不阿,如今已是六十花甲的年紀,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