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一襲紅裙款款而來,那裹在紅紗裡的肌膚,宛若蓮藕般白皙美妙。再看,無須繁瑣的鳳冠霞帔,一隻通透的玲瓏簪,耳朵上鑲著的精緻的水晶鑽,更是襯得新娘烏髮煥彩,耳垂圓潤。那一張略施薄妝的臉,透著渾然天成的美麗,細長的眉眼被紫色眼影拉長,顯得嫵媚無邊。
如此美麗的新娘,讓眾人不禁感嘆紅蓮之姿,竟是傾城絕美。
不過相對於旁邊的新郎官,新娘的絕色倒是顯得有幾分單薄。
只見那人一襲簡單極致的紅色長袍,腰間只紮了一條墨色玉帶,曉是如此,竟是有一種修長細緻、清冷卓絕的冷竹之姿。他美如冠玉,眉眼如畫,每一寸,都是巧奪天工般的完美、細膩。那紅豔薄弱的唇角微微上翹,猶如似笑非笑,叫人不禁屏住呼吸。
新娘痴迷於新郎的完美俊朗,紅唇邊盪漾出明媚晃眼的笑意,是醉了、愛了。
眾人對於這天造地設的完美一對給予極為熱烈的掌聲。沉浸在歡樂氣氛中的眾人,完全沒有發現,一個離開的身影,慢慢走進大殿。
幾乎是就是剎那!歡呼的聲音瞬間凍結,彷彿給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不放,無法呼吸。眾人忍住背脊上爬滿的寒冷,機械似轉過頭。滿眼是白色肅殺的暗影。一個白衣男子踏進大殿之中,被其踩住的花瓣,發出清脆的“咔嚓”聲,猶如雪條被輾碎一樣。
她慢慢走上來,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漆黑的長髮在步步褪色,顯出一種靜謐而詭異的血紅,彷彿鮮血浸染一般的純粹。身後的翩翩白衣,因髮色褪落,竟是被染成了黑色。但她不在乎,眼睛緊緊只盯住一個人,死死盯住一個人,走近,走近。
她失去焦距的瞳孔裡,映著一張美若冠玉的俊臉,他一襲的紅衣猶如焚燒的血液,看著她白衣無塵,血發妖魅。朦朧間花瓣翩飛,掠過無盡時光流年,卻,無法隔絕彼此緊緊相靠的心。他就站在原地,那樣靜靜看著她,看著她一步步走來。
她,終究還是來了。宿命,如此。
他一身大紅喜服,扎眼的紅掩飾不住他幽深如潭的瞳。三千青絲,一夜白頭,卻抵不過她那輕輕的腳步聲,踩在他的心尖,一步一步,要將他的神經都踏碎。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來這個是非之地?他輕顫睫毛,落起了滿地的苦澀與無奈。
天地,失去了言語。
她終於是走到了他的面前,無視任何的目光,無視任何的猜測,對著他,直直伸出了手,連眉都不皺一下,緩緩攤開了手掌,是兩截破碎的玉簪子,尖角刺傷了她的手心,一片鮮血淋漓,攤開之後,那緊握住的血液,終於是順著指縫,緩緩流淌。
“嘀嗒!”濺落在花瓣上,渲染出一片悽美。血腥的氣味淡淡的,終究紅了這一場唯美的盛世華宴。很簡單的兩顆心,因為重重的阻礙,層層的隔絕,荒廢了記憶的許多流年。分分合合,隱瞞、背叛、欺騙,即便上演無數的痛苦——我還是找到了你。
所以,這一次,不要再逃開我。我真的會受傷,那種很疼很疼的傷,傷口會隨著時間不斷拉扯而來,鮮血,也狂流不止。
眾人面面相覷。
“跟我走。”
她嘶啞著嗓音,只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沒有任何的承諾,沒有任何的溫柔,只有,一種極端的決然。
氣氛頓時僵硬到了冰點,賓客們幾乎是用一種不可思議外加送死的眼光看著夏侯顏,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新郎跟她走?現在上演的是搶婚嗎?不過可惜,新郎新娘情深,怎麼可能跟這個名不經傳的瘋癲女子私奔?沒錯沒錯,一定是這樣的!眾人很有道理點頭。
再說了,那新郎可是王,主宰天地、宇宙至尊的王,豈會理會!
看來這個痴心妄想的女人,下場一定會很慘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