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怡蓮和慧蓮退下,臨走時,慧蓮狠狠的剮了青蓮一眼,而怡蓮目光卻又一種安撫之意,只是沒等青蓮細想,怡蓮就收回那種目光。
正屋只剩下青蓮和楊氏,楊氏一拍鑲楠木的炕沿,大聲喝道:“不知廉恥的孽障,你可知錯?!”
青蓮默然跪下,道:“女兒請安來遲,請母親責罰。”
按照規矩,除了養在顏老太太跟前的九小姐睡蓮,五房的小姐們都是辰初給楊氏請安,青蓮一慣是來的最早的小姐,今日因為施脂粉晚了些,卻也是在辰初準時進的正房,不算來遲。
青蓮這麼說,是在以退為進,提醒嫡母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
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楊氏目露兇光,冷笑道:“好啊,如今你也大了,也學著你九妹妹和我頂嘴了?!”
楊氏怒極,一時口不擇言道:“九丫頭背後有靠山我管不了,你一個賤婢生的賤種也敢如此放肆!”
楊氏今天是怎麼了?先是當眾侮辱生母顏姨娘,現在又像只瘋狗般胡亂攀咬!
賤種麼?看來今天自己無論怎麼做低伏小,低聲下氣也沒有用,楊氏擺明了要無端找茬,定要懲治自己,罵還不夠,還想讓自己像生母那樣受皮肉之苦。
受罪可以,但是不能白受!上次七妹妹怡蓮被楊氏燙傷了腳,怡蓮“小事化大”,生生的“疼”了快三月才好!她生母宋姨娘又受寵,父親對楊氏發了好幾次火,連祖母也發了話,現在楊氏那裡還敢再動怡蓮一個手指頭!
青蓮眼珠兒一轉,計上心來,決心豁出去給自己和生母顏姨娘謀一個體面,於是也跟著冷笑一聲,姿態卻依舊恭順無比,眼裡卻滿是不屑和嘲諷,她說:
“女兒是嫡母是您,生父是顏府五爺,母親何出此言,說什麼”賤種”不“賤種”的話來呢?”
這意思,是在諷刺那句“賤種”不僅將楊氏自己罵進去,而且還暗示楊氏不尊敬夫婿!
果然,楊氏勃然大怒,指著青蓮的鼻子道:“你——!好啊,如今連個庶女也要騎在我頭上了!今天若不給你點教訓,他日定要禍害家門!翠環!給她掌嘴!”
楊氏氣成這樣,是因為昨晚顏五爺都懶得和她商量,說青蓮的婚事已經定下,還要她開始給青蓮置辦嫁妝!
豈有此理!她一個做嫡母的,居然從頭到尾都不知情!
青蓮靜靜的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和脖子顯示出她的倔強和不服,刺得楊氏更加瘋狂!
楊氏對著翠環一瞪,道:“用戒尺打,沒得髒了你的手!”
翠環大驚,她是楊氏屋裡專管戒律的一等大丫鬟,掌嘴不聽話的小丫鬟們是常有的事,熟來生巧,她掌下自有技巧:既可以打得人疼得半死,但是外表不太顯,也可能打得聽起來啪啪作響,嘴唇流血,但其實並沒有那麼痛苦。
青蓮雖然是庶出,但也是規規矩矩的小姐,翠環打算用第二種打法,一來可以讓楊氏消氣,二來讓青蓮少受皮肉之苦。
可是一旦動用了毛竹板做的戒尺,那就麻煩大了!幾板子下去,輕則臉頰紅腫,重則連牙齒都要打飛的!
翠環大駭,突然想起去年被趕到外院洗衣房當差的翠簪!她全家在今年突然“暴病”而亡!其原因翠環不清楚,但是她清晰的記得翠簪被趕出去原因:
當初就是翠簪聽了楊氏指示,大冬天的要剛從成都回來的九小姐睡蓮在雪地裡站了二個時辰,最後顏老太太大怒,楊氏就把翠簪推出來當了替罪羊!
再後來翠簪的母親、當時的內院大廚房大總管宋媽又是得了楊氏的暗示,剋扣九小姐的飲食份例,結果全家被連根拔起,趕出內院,最後不知怎麼得罪了莫夫人,全家又被攆到田莊,過不了幾天,就傳出一家三口得了急病暴亡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