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身體已經很不如從前了……。
聽濤閣。
曹大奶奶採菱每次來都不會空著手,以前一起當差的小姐妹們都得不少好處,都是些不是太貴重,但是絕對能拿的出手的玩意兒,比如京城最時興的琉璃珠穿成不同花樣的珠花啦、東洋扶桑國的扇子啦、上好的頭油胭脂水粉等等物品。
睡蓮進了院子,隔著老遠就聽見裡面正熱鬧,丫鬟們高聲通報九小姐回來了,曹大奶奶被兩個丫鬟扶著迎出來,正要行禮,被睡蓮一把扶住了,說:“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大冬天還要迎出來受凍,橫豎都是自己人,何必拘禮。”
曹大奶奶跟著睡蓮進了屋子,說道:“小姐體恤我,這是小姐心善;我堅持行禮,也是我的一片感激之意,大夫說我身體好著呢,多走動走動不妨事的。”
採菱不再是奴籍,也能平等稱“我”了。
睡蓮坐在臨窗大炕,曹大奶奶則坐在右下首處的鋪了厚厚的熊皮墊子的黃花梨圈椅上。
石綠給睡蓮端上熱騰騰的紅茶驅寒,因孕婦不宜飲茶,升了一等丫鬟的硃砂親自端了一碗補身子的紅棗枸杞甜湯給曹大奶奶。
睡蓮笑道:“這一次曹大奶奶給你們帶了什麼好東西?”
硃砂從衣袖裡掏出一卷約一寸寬,純白色西洋手工鉤制的花邊來,回道:“就是這個,從西洋運過來的,鑲在手帕上是極好看的。”
石綠看的眼睛直冒綠光,連說道:“原來這個是西洋貨,奴婢瞅著剛來的七少奶奶的手帕就是用這個鑲邊的,沒想到採——曹大奶奶就給奴婢們送來了這個。”
曹大奶奶抿嘴笑道:“石綠莫要急,硃砂給你留了一卷。”
睡蓮定睛一瞧,呵呵,這不就是蕾絲花邊嘛,想了想,問道:“翠帛那裡可有這個了?”
硃砂說道:“給翠帛也分了些,她拿著花邊回去琢磨裡面的針法去了,她是個最心靈手巧的,說不定那天就琢磨出裡面的行道來了呢。”
睡蓮點點頭,暗想採菱想的周到,雖然她還在聽濤閣當值時,和翠帛面和心不合,但是無論是過去還在現在,面子情都做的十足,讓人挑不出錯處來,也許正因如此,曹夫人能放心把家事交給她料理。
睡蓮打量著曹大奶奶採菱,她穿著銀紅色緙絲亮緞風毛豎領長襖、銀白色織金羽緞馬面裙,頭戴狄髻,插著一整套金鑲紅寶石頭面首飾,因有了近五個月的身孕,她的小腹稍稍隆起,卻不顯臃腫,氣色瞧著極好,通身是富豪之家當家奶奶的派頭,那裡還有當初做丫鬟時低眉順眼的模樣?
曹大奶奶胃口頗好,一碗紅棗枸杞甜湯喝的一點不剩,她拿著帕子沾了沾唇,笑道:“喲,瞧我這記性,今日是來送賀禮的,卻只顧著自己喝甜湯了。”
跟著曹大奶奶來的管事媽媽模樣打扮的媳婦子會意,遞給她一個錦緞包袱,曹大奶奶雙手捧著獻給睡蓮,說道:“這是兩件繡著百花的褙子和裙子,衣服是我親自動手,按照硃砂給我的尺寸裁剪縫製的。不過這百花是我拿到外頭繡莊上,託四個蘇繡繡娘繡出來的,等開了春暖和了,小姐就能穿出去賞花呢。”
睡蓮接過,看著這套衣裙,繡工極其精湛,果然是術業有專攻,靠著繡技吃飯的繡娘就是比府裡的針線班子強很多,無論是褙子還是裙子,都是繡足了一百種不同的花朵,繡孃的工錢不能少了,曹大奶奶是用了心準備的。
睡蓮道了謝,吩咐硃砂準備一份回禮給曹大奶奶帶回去。
曹大奶奶謝過,對著睡蓮眨了眨眼睛,睡蓮會意,屏退眾人,玩笑道:“曹大奶奶有何吩咐呀?”
曹大奶奶忙說不敢不敢,先是自嘲似的指著自己的華服首飾說道:“小姐可是覺得我每次回來打扮都太過華麗,恨不得把金子穿在身上,是來顯擺招人眼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