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左右居住的也都是官宦人家,自詡清貴要臉,如今人人路過他們門前個個要麼怪形怪狀,要麼掩鼻而過,雖然不是針對他們家,但也膈應啊!
再說——
多聽幾次“茅坑侍郎”的傳說,他們自個兒好似也覺得隔壁傳來了異味似的……
於是,左右鄰居避之不及,紛紛外出別莊暫居。
鹿府門庭冷落。
自那日朝會,鹿攸年被人捆綁著送回鹿府後,無一人登門。
闔府上下也羞地不敢出門。
但一家老小,畢竟不可能一直不出門,沒過幾天,便有人忍不住了。
首先是鹿家大少爺。
鹿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原配正妻尚在時妾室所出的庶長子,第三子是繼室所出,如今才是個小娃娃。
這位大少爺便是那位庶長子,因為是鹿攸年第一個孩子,又是男兒,雖是庶出,卻自幼深受寵愛,平日裡一副紈絝公子做派,也是個走馬章臺的風流主兒。
他整日在外閒玩,因為家中醜事避了幾天,覺得事情風頭總該過去了,便忍不住悄悄出了門,帶著小廝,再約上玩得熟的幾個浪蕩子,一道去倚紅偎翠。
然而,風流公子在外面浪蕩了不到半日,便喝得醉醺醺、臉漲成豬肝色回來了。
一回來就直衝親爹屋裡。
自那日御前失儀,被當朝罷官免職,還被宮中侍衛跟個豬玀似的綁起來、扔回家中,鹿攸年便一直臥床不起。
若說之前當街出醜還只是羞窘丟臉,只要臉皮厚,便能勉強當做無事發生,那麼這次朝會上,當著皇上,當著文武百官面前的出醜,則讓鹿攸年徹底無法再自欺欺人。
他知道,他的仕途到此為止了。
事實上,若不是他之前一向擅長經營,頗有幾分人緣,尚書大人也為他求了幾句情,別說罷官免職,就是當場砍了他的頭,也不是沒可能的。
如今的結果,已是極好的結果。
可這個極好的結果,卻是鹿攸年萬萬無法接受的結果!
他汲汲營營多年,一門心思往上鑽,好不容易身居高位,正費盡心思怎麼才能更進一步,正對未來躊躇滿志,結果,卻來了這一出!
鹿攸年的心氣兒徹底崩塌了。
被送回府後便臥床不起,躲羞倒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病了。
病得很重。
病的前兩日,妻子和兒女又來到他跟前噓寒問暖。
他滿心灰敗,哪裡有心情理會他們,反而把僅存的一點力氣用來對妻兒發火。
沒兩日,妻兒便不怎麼來床前了。
他更氣,但身體卻無力得很,躺在床上天天咒罵。
於是這天,正咒罵著,便見他那隻在他倒下的第一天來過的好大兒出現在床前。
一身酒氣,滿臉通紅,橫眉怒目。
兒子探望父親,老管家貼心地出去,給父子倆留足說體己話的空間。
然而,不到半刻鐘。
屋內傳出摔摔打打的聲音,以及他家老爺殺豬似的慘嚎。
老管家飛快破門而入。
——就見自家大少爺舉著個床邊踩腳的杌子,面目猙獰地朝自己親爹腦袋砸下去。
“都是你這個老匹夫害我丟臉!”
伴隨著這一聲巨響,杌子重重砸到鹿攸年腦袋上。
鮮血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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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很大,再新鮮的八卦也只能流行一時,因此熱鬧一陣後,“茅坑侍郎”的熱度便稍稍降低了,就在京城百姓以為茅坑侍郎終將跟以往的無數熱鬧一樣,短暫風行後又煙消雲散後,這位居然又給京城百姓帶來了新的樂子。
——“茅坑侍郎”之子大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