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綠的青藤花牆消失了,眼前一座孤獨的亭閣,三面下竹簾,石桌上一盞油燈,將一碟小菜一壺酒照得冷清,一位徐娘半老的夫人自斟自飲,兩個半大不小的丫頭靜立數丈開外。
“姑母。”王泮林走上去,微微一鞠,拿過那位夫人手中酒壺,“大好日子,姑母躲起來黯然神傷,讓我們這些晚輩如何自得?”
節南看婦人面容清瘦,雖說不美,卻有一種特別的英氣。她記得王氏這支家主只得一嫡女,早就嫁出去了,這會兒回孃家給老夫人賀壽?可又為何感覺這婦人住這兒很久了?
婦人任侄兒效勞,瞧瞧節南的粉兔臉,好笑道,“泮林,你做得兔面具?”
王泮林坐下,酒杯碰碰他姑母的,抿一口,神情故作無奈,“您看我多閒多無聊,才做了這些小東西。”
節南禁不住摸摸面具,想不到竟是王泮林做的。
婦人似乎看得穿王泮林,“我把嫁妝都拿出來讓你打發日子玩了,還想怎的?”
節南暗道,原來這位才是萬德樓正經東家。
“萬德樓沒意思,我要姑母名下一座山。”王泮林單手撐下巴,微笑啜酒,“為此,我特意幫姑姑跑了一趟雲茶島,連大當家已同意與姑姑談合作之事。要是談成,姑姑就可以搬到雲茶島居住……”
節南越聽越驚愕,越看越沒頭緒,卻脫口而出,“您是紀老爺?”
汗!
婦人蹙峨眉,眼中就有那日萬德樓上的精光,“泮林,你吩咐摘面具,還是我來?”
王泮林語氣淡漫,“小山姑娘,摘了吧,都是彼此認識,又能保守秘密的人。”
節南拿下面具,雙眸明湛,神情朗然,大大方方作禮,“小山見過紀夫人。”
殺了她都想不到,出手闊綽名震商界的紀老爺不但是萬德的真正東家,居然易容,女扮男裝,還是王家嫡女?
太讓她震驚了!
婦人顯然記得也很清楚,面色漸漸平常,“原來是你。說泮林是泡湯饅頭,光明正大以女兒身做交引買賣的桑姑娘。”
節南道是。
婦人坦道,“我與夫君已分開三年,只在行商之時才借用夫姓,這裡你不必以紀夫人稱我,可叫我芷夫人。”
又是一令人吃驚的訊息。
芷夫人隨即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盯瞧王泮林半晌,“桑姑娘怎麼穿著小童的衣裝跟你在家裡走動?”
王泮林笑了笑,“雲茶島用長白七煞陣設了棘手的門障,小山姑娘會劍,我請她助陣,又省得他人多問,就讓她扮作了劍童。”
芷夫人看向節南的眼鋒又銳利起來,“怪不得桑姑娘敢上萬德商樓,打破這麼多年的頑劣規矩,原來不但有不一般的膽識,還仗一身好武藝。”銳光之後笑入眼,“確實比我強多了。我自從接手萬德樓,只看賬本不管事,連樓裡都無人識得我女兒身,但我不是沒廢過女子不能入商樓的規矩,後來卻嫁去江陵,鞭長莫及,雖然也是我缺乏決心的緣故……”
“小山姑娘正好趕上好時候而已。”
王泮林卻不任長輩妄自菲薄。(未完待續。)
第154引 劍童出爐
月光梳白髮,白髮瀑流年,年年似朝朝。
芷夫人端了一杯酒來,親自遞給節南,“好時候,也得是像桑姑娘這般果斷的女子才趕得上。那日萬德二樓見到桑姑娘,就已覺得自己老了。”
節南見芷夫人的髮色幾乎灰褪大半,但容貌半點不顯老。
芷夫人是王老夫人的么女,怎麼算也不會超過四十歲,這麼多灰白髮,熱鬧的日子裡獨處孤亭,倒似心力疲憊。不過,萬德二樓上談笑風生的紀老爺,卻是看不出疲憊的。
崔氏隨著崔相一人之下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