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你未免太絕情吧?!一句解釋不聽,一個機會不給!脾氣又臭又硬,除了我,還有人會娶你嗎?」
「君離哥哥,你不覺得自己的嘴臉很難堪嗎,」江妤嘆氣,沈君離那樣激動,她一直很冷靜,「我從來沒說過要你一定娶我啊——現在你娶不了我了,我也沒怪你啊。你激動什麼?因為覺得我從未對你動心嗎?」
「自然!」沈君離吸氣,苦笑,「我和阿妤相識那麼多年。可我現在覺得,或許一直是我自作多情,阿妤從沒喜愛過我。」
「在你之前,我從不感情用事。在你之後,我也不感情用事。如果你一定覺得我沒喜歡過你,你心情好受些,那你就這麼覺得吧。」江妤聳肩,轉身離去。任沈君離在後面喊了她許久,她也沒回頭。
她一個人走在月光裡,湖水的粼光映在她雪白的面上,背影蕭然。執者失之,執者失之……她在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一遍遍地勸服自己。沒有盡頭的東西,她從不要。已經沒意義的東西,她也不要。少年從樹後走出,看她微白的臉色,咬唇,「我好心做了壞事,是不是?」
「謝玉臺,告訴你一個秘密,」阿妤靜靜地看進他的眼睛裡,「我真的喜愛他,現在還是。」她對謝玉臺笑一笑,瞧著他驚訝的表情,自己僵硬的臉,終於變得柔和了。
「可他配不上我。」她拉住少年的手,月光盛在少年美麗的眼睛裡,「如果他像你這麼坦誠,就好了。」
☆、66
在江妤孤獨的少女生活中,沈君離佔據了很大的篇章。她其實很不願意去回憶,但最開心的時候,最難過的時候,他統統參與。說青梅竹馬顯得矯情,但那個時候,江妤真的覺得,除了他,再沒人能陪著自己了。
「我十歲那年,還很笨,不知道保護自己。那時候月姐姐偷了奶孃的荷包玩,卻誣賴是我做的。我死活不承認,被罰跪在雪地。那麼冷的天啊,那麼厚的雪,就我一個人跪著。」坐在閣樓窗頭,江妤回憶自己的年少時期,帶些自嘲,「那時我娘親剛過世,我就被那麼冤枉。我真的恨身邊所有人!難道因為我是庶女,因為我沒地位,就要承受這一切嗎?!那時我發誓,如果我活下去,我一定要報復月姐姐。」
就是那樣的冬天大雪,她凍得全身僵硬,萬念俱灰。可是小小的人兒又那麼倔強,奶孃站在結冰的簷下,每厲聲問一遍「知不知道錯」,她總是大聲回答「我沒偷東西」。到後來,她的倔強讓自己吃盡苦頭,奶孃神情怔忡已經問不下去,江月低著頭嚇得渾身顫抖,雲氏無計可施,一直到沈小公子來訪。
他跟著江思明來見主母,卻看到小女孩跪在冰天雪地中。一刻也不猶豫的,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抱住她站起。那個時候,小小的阿妤眼前已經模糊了,可就是記得他抱起她的溫暖。她眼中含淚,灰心地想,就讓自己這麼死了好啦!為什麼要救她呢?
很容易的,沈君離闖進了她的生命。或許覺得她可憐,才處處關注她。阿妤開始懂人事後,也不那麼恨江月了。因為她後來發現,江月不是故意陷害阿妤,是她太不懂得世家大族的規矩,她以為奶孃一個下人、沒人會在意的——阿妤一直難以理解,江月怎麼會對自家的規矩這麼陌生。
「很俗套的故事吧?我就說沒什麼意思,你偏偏要聽。」江妤講完,側頭看託下巴看著自己的謝玉臺。他聽得那麼專注,認真,讓阿妤升起些不自在。拍拍他的肩,「所以你看啊,他成了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少時的記憶,是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的。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說不得會是最後一個呢。」
「你們家的女孩,都這麼壞嗎?」謝玉臺驚訝,皺著眉苦思,「江南欺負你,江月也欺負你。阿妤,你居然不報復!」
「我報復啊,」江妤眨眼,在謝玉臺好奇的眸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