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出高價,但若在您手裡……您是想去當鋪?還是去書畫金石鋪子?”
雷禮:……
不,事實上他啥都沒想,在他眼裡那就是堆破爛。
拿去當鋪?
他怕被人轟出來。
至於什麼書畫金石鋪子……
他雷某人殺過人,染過血,就是跟什麼書畫不沾一點兒邊。
這輩子跟書畫距離最近的時候,除了門聯年畫,就是枕頭底下私藏的春宮小冊子(還落在京城的家裡忘帶了!)。
總而言之,進那種地方,他發憷。
“不管您去哪裡,恐怕都當不了半兩銀子。”傅霜知繼續微微笑著道。
雷禮嘆氣,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什麼書畫鋪子他不熟,但當鋪他可是常客,知道那地方的掌櫃夥計最會看人下菜碟,你要是不懂,就往死了給你壓價。
這些玩意兒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甚至方才傅霜知說的那些話他都沒記住。
去了當鋪絕對撈不著什麼好。
到這時,他也明白了傅霜知的心思。
這是實實在在的陽謀啊。
傅霜知沒有隱藏那些東西的價值,這固然會增加無法順利得手的風險,但——這也向他雷禮展示了誠意和價值。
面對可能賣得高價的寶物,他沒有仗著自己懂別人不懂而昧下寶物,而是仔仔細細向他展示,他能夠讓這些在山賊窩、在他雷禮手上一文不值的東西變成金銀。
如果他跟傅霜知是半路搭夥,幹完這票就散,那傅霜知當然沒有必要這麼做。
但問題他們不是。
他們還要繼續一起走很多天,還要經歷很多事,誰也別說不準還會不會再遇到這種局面,這種情況下,傅霜知所展現的他自身的價值,便成了與他雷禮合作的又一重砝碼。
說到底,兩人之間的關係是不對等、不牢靠的。
雷禮是因為恩情和道義而幫助、回報傅霜知,儘管這次剿匪傅霜知和傅家人都功不可沒,但歸根究底,還是他雷禮先給了傅家人自由行動的權利,才有了後面一切。
在這個關係中,傅霜知是處於被動位置的。
但現在,他在利用人心共有的貪婪,引導著雷禮從這段關係中的高位走向中位,走向與他傅霜知平等的位置。
可以互換利益的位置。
利益的合作才是最牢固的合作。
真說起來,他其實一點也不虧……
正如傅霜知所說,那些東西在他雷禮手裡賣不上價,而傅霜知,也未必真就能賣上價,畢竟雷禮雖然不懂那些勞什子石頭瓦片,但雷禮懂得人情世故。
越是亂的地方,虛頭巴腦的東西就越不值錢。
窮人逃荒時寧願要一個饅頭也不要一塊金子就是這個道理。
更何況那些石頭瓦片還不是金子。
所以傅霜知選擇這些東西,也是要擔些風險的。
如此這般低頭細想一陣後,雷禮便大笑起來。
“好,那就聽傅公子的,這些東西,歸你了!若是賣上好價,記得請兄弟我喝酒!”
傅霜知目的達成,朝雷禮拱手施禮。
施完禮,轉身對鹿野道:“該你挑了。”
雷禮頓時一個趔趄。
“啥?”
傅霜知神色不改。
“我挑好了,接下來該她挑了,不是麼?”
這這……
雷禮目瞪口呆。
這這這你們倆不是一夥兒的嗎!
他還以為傅霜知挑了那堆破爛,鹿野就不用再挑了呢!
敢情還得再挑?
傅霜知朝雷禮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