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眸中。
罷了。柳如是一側身,沒骨頭似的落在荊無封的懷裡。
荊無封一顫,又準備將眼睛閉上,柳如是雖然目光朝向月色,卻似早就洞悉了他的心思,說道:&ldo;別閉眼,跟我一起賞月。那個,結契大典的事,你選個好日子安排了吧。還有,上回囑咐你用荊冥花釀的好酒,結契那天正好我兩用。&rdo;
&ldo;嗯,師尊。&rdo;荊無封輕聲應道,語氣裡帶著淡淡歡喜。
&ldo;對了!&rdo;柳如是突然開口又開口說話。
&ldo;怎麼了?&rdo;荊無封輕聲問道。
&ldo;荊無封,我喜歡你。&rdo;柳如是說道。
&ldo;什麼?&rdo;荊無封有些詫異,一隻手摩挲著柳如是的的尾發,微微發顫。
&ldo;我柳如是喜歡荊無封,非常非常喜歡。&rdo;尾音漸漸淺淡。
&ldo;嗯,如是。&rdo;荊無封低低應道。
半晌,已不見回應。一看,師尊已在自己的膝側睡著。
荊無封看著他的睡顏,撫摸發尾的那隻手,卻顫得越來越厲害,不得已他又用另外一隻手,將自己那隻不受控制的手握住。
眸子裡沁出點濕意,膝上的人也看不清了。
此時正是子時,夜裡陰氣最盛的時候,他那隻劇烈顫抖的手,也漸漸開裂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乾癟得如同老嫗一般。
他咬著牙,將枯瘦的手藏進袖袍之中,只低低言道:&ldo;如是,我心悅於你,心悅於你……&rdo;
他重複著,半天又發出一聲泣音,低語道:&ldo;可是怎麼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好怕,我好怕,師尊,師尊……&rdo;
月光撒下陣陣清輝,蓋得兩人一身一臉。多希望時光靜駐在此,一番美色方不會辜負。
此時簷角樓閣下,正有個著藍色衣衫的青年,側靠著牆捂住眼睛,半晌才挪開手臂,他兩眼微紅,化作一道虹光,黯然離去。
千帆落在一處院廊,這兒是通向衡芷宮的方向,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來到此處是為了什麼。
他有些寥落地走在遊廊之間,好像這樣就能忘記剛剛自己的所見所聞。
他們在說什麼?&ldo;結契大典&rdo;?
這是修士們締結關係的憑據和依證,也是一個盛大的典禮。千帆明白自己不該煩惱這個的,可是他的心思,卻不是他自己可以阻止的。
他於修途只有三十載,十歲前的事情卻很模糊。等到被師尊帶進山門,所被灌輸的也不過是勤加修煉的觀點。
他是被公認的天縱英才,等到他十七八歲的時候,由於相貌和師尊一般無二,玄冥山內暗地裡不少弟子,都以為他是師尊在外的孩子。
他雖然明白自己並不是師尊的孩子,可同時也明白兩人之間隱約的關係。確切的說,他是師尊的一個□□。
他知道師尊一直以來,都在迫切尋找著一個人。這人他雖然不曾見過,不過也知道他是師尊的心頭肉,他稱呼他為太上師尊。
這三十年間,除了一些不長眼的弟子,根本就沒有人讓他吃癟。他被委任出外督察輔助召魂密盞的進度。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直到常悅鎮一行遇到了那個少年。
那是他劫數的開始。
他以前並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牽掛一個人,如今他卻明白了,這就是師尊締造他生命時,在他身體裡下的毒,如今毒發了……
千帆捂住胸口,扶著一根廊柱,廊柱的外的綠色玄池裡正映著一輪皓白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