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道線,龍七,一道決定我的付出有沒有價值的線,」一邊說,一邊接近她,手掌從臉頰下移,接近脖頸,「花一輩子時間教一個人專心,這種狗屁事我做不到,我不要求你對我有回饋,但我至少要你做到當初的諾言。」
當初的諾言。
她會跟他在一起,讓他以她為理由做想做的事,愛所愛的人。
而他要幫她忘記董西。
「為你親口說出的諾言,很努力地教過你,但我沒想到,」兩人之間相距不過5,靳譯肯的掌心覆在她的脖頸上,兩雙眼紅通通地對視著,「沒想到你連一個謊言都他媽的難以廝守。」
話音一落,嘴唇被靳譯肯的嘴唇貼緊,同時他手部用力,龍七一下子沒法透氣,皺緊眉,而下唇也一陣刺心的痛,被他生生地咬出一道口子,兩人貼緊不過五秒就被龍七用力推開,她扶住宿舍床欄杆,咳嗽喘氣,嘴唇上有血的腥味兒,用手背抵住,而靳譯肯在原地站著。
他就當掐死過她一回了。
「兩清了。」
他說出這三個字的那一秒,那根心骨也徹底被他捏碎了,龍七的眼淚掉在手背上,但靳譯肯已經不搭理她了,他把門開了,門板砰地一聲撞牆上,外頭的閒語與灼人的視線再次擠進寢室,張望這場大戲。
他要她走。
後來龍七走了。
過道里喧喧嚷嚷,而她像一個棄子,慢慢地走著,像被抽乾了血液,臉上沒有顏色,眼裡沒有光,宿管在她身邊吵鬧,她一句話都不聽,腦袋像是空的。
過道里的風冷啊,從大門口直灌而入,吹進她的衣袖,吹著她手裡的畫紙,大門口圍著一堆男生,擋著她,宿管越過她,朝那兒嚷話,而龍七慢慢抬眼。
手裡的畫紙作響。
大門外,臺階下,董西在夜風裡站著,穿著大衣披著圍巾,一身夜露,輕微喘氣。
不知她是什麼時候來的,站了多久,她看見她的時候,也是她看見她的時候,兩相對視,董西的心口在起伏,視線從龍七的臉,移到她抓在手裡的畫紙。
男生們的肩膀擦撞著龍七的肩膀,而董西一個人在風口裡站著,那一刻彷彿什麼都懂了,再看龍七,看著那樣一個頹敗到塵底的龍七,眼睛也是紅的。
糾纏了許久的三角戀,這一刻終於無聲地攤牌,兩個人面對面地站著,卻說不出任何話,眼角處明明幹了,偏又有濕氣。
身後的男生堆怎麼都驅不散,宿管生氣責備著,龍七緩慢地下臺階,在她五步之前的位置停下。
「我那天晚上,終究還是鬧事了,是不是?」
她看著董西的眼睛。
董西也看著她,空氣裡有一層徹骨的涼意,吹進頭髮絲裡,吹進面板毛孔裡,但董西不給她答案,圍巾擋著她的半邊臉,呵出的氣稍縱即逝。
龍七手裡的畫紙悉索作響,鼻尖在冷空氣裡泛紅,即使董西一句話都不說,她也懂了,嗓音有一些哽,說:「對不起。」
熱的眼淚碰著臉頰就變冷,她繼續說:「我會得到該有的報應,這個錯,我認一輩子。」
「你錯在哪裡。」
不是疑問,是以句號結尾的陳述句,董西雖然還喘著氣,語氣卻淡:「如果我稍有排斥,你又怎麼能強迫我?」
「……」
「我剛才和章穆一在一起。」她接著說,「因為想弄明白一件事,所以和他開了房。」
這句話一出口,身後的男生堆一片譁然,龍七看她,董西卻不停:「他親我的時候,我以為,我會比較希望靳譯肯來找我,但最後不是他。」
「是你。」
……
「我希望你來找我。」
話音落,龍七的喉嚨是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