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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頁

半個小時前,她拿走老坪車鑰匙時,老坪沒注意。

滿腦子都是白艾庭輕描淡寫吐出的那些話,想去年一整年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時間點,想靳譯肯和她孤男寡女的異國留學生活,想他剛出國時經常打不通的電話和延時回復的簡訊,想那個某一日被她發現卻從未提及的腰部咬痕!

這一切關聯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情緒網,卡在喉嚨口,堵在胸腔裡,積釀成一股需要即刻發洩的氣,油門踩得很緊,越來越緊!後頭緊跟的車輛在雨霧中閃燈,像在警示她的失控,但她不管,沒法管,血液裡的衝動蓋過理智,降都降不下來。

……

所幸沒死。

後來整整飈了四十分鐘的車,才因為油耗而偃旗息鼓,在臨海的荒蕪碼頭旁停下,雨刮器還在左右打著,她臥著方向盤,後頭的車輛也緩緩停下,車門砰一聲關,臧習浦冒著雨到她的車門旁,指骨節叩了叩窗玻璃。

她在出神。

臧習浦用力叩第二次,才三心二意地側頭。

車外的雨勢極大,有風的呼嘯聲,碼頭的海浪一浪高一浪,臧習浦眯著眼彎著腰,短短几秒的功夫就被打得肩身濕透,龍七開車鎖。

臧習浦開啟車門,俯下身問:「沒油了?」

「……」

他接著說:「上我車。」

她沒做動作,臧習浦又說:「等一下。」

車門關上,車廂內再次安靜,他返身到後頭那輛車拿傘,淋得都濕透了,還想起拿傘,龍七從後視鏡看著他,他來到車旁,車門再次開,外頭一陣涼意,雨打在小腿上,但很快被撐起的傘擋住,他說:「出來吧。」

可能因為她仍舊沒反應,他再說:「現在是颱風期,逗留碼頭不安全,你先出來,我們去處理一下傷口。」

他的視線在她手上,她鬆開方向盤,盤上有一道血印子,手掌心輕微裂疼,剛才甩餐盤時刮著的。

對於她飆車這回事,臧習浦沒說什麼。

對於餐桌上情緒失控這回事,臧習浦也沒說什麼。

他開的是吳爾的車,一輛舊suv,五分鐘後,龍七坐在了副駕駛,車內開著暖氣,她的手掌朝上放在膝蓋上,臧習浦則撐著傘在後備箱找醫醫藥箱,一邊找,一邊給吳爾打電話。

吳爾說她車上沒有醫藥箱。

等到他再上車,身上幾乎沒有一塊乾燥的地方了,一邊看路一邊倒車,龍七說:「算了,沒什麼疼的。」

「不行,手掌心還有碎渣,不處理很麻煩。」車頭右拐上馬路,導航顯示離這兒最近的醫院需要半小時車程,雨勢兇猛,道路前方被水霧覆蓋,幾乎看不清來往車輛,臧習浦朝著另一個方向看,碼頭不遠處有一座看得見招牌的度假酒店,不多時的考慮後,車頭朝著酒店的方向轉。

酒店總算有基礎用的醫藥箱。

臧習浦在大堂休息區域幫她挑手掌心內碎渣的時候,前臺的服務小姐與大門處的門童都在看,眼眉斜著,都不做聲,玻璃牆外的棕櫚樹葉在風中狂擺,他往外望一眼,不稍兩秒,注意力回到她的手掌心:「痛不痛?」

她不作聲。

「我跟老坪說過你在我這兒,他放心了,已經回酒店了,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又一股強風颳來,酒店的玻璃大門隨風搖擺,發出吱嘎響,被門童及時按住,但擺門口的幾盆迎賓盆景一併歪倒,龍七循著聲,看外頭磅礴的雨勢與越來越暗的天色,臧習浦瞅她一眼,從她手掌心挑出第三片碎渣,說:「如果你不太信任我的車技,怕死的話,我們可以在這個酒店住一晚,等明早颱風走了再回去。」

……

良久,她說:「我不想回去見老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