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飛機在平穩飛行。

頭等艙裡，謝悸似乎不知不覺已經闔目陷入睡眠，坐在窗邊的祝白芍把目光投向了外面的天空。

下方的雲彩像是一片片白色的魚鱗，層次分明，在藍天背景下，像是大師繪出的美麗畫卷。

——和晏祝第一次帶她飛向大洋彼岸時的雲彩不一樣，卻一樣好看。

而就在這時，祝白芍從窗戶玻璃那不甚明顯的反光中看到謝悸睜開了眼，似乎朝她看了過來。

她心中一動。

依舊看著外面的雲，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鼻子一酸，淚水瞬間決堤，悄無聲息地順著她的臉頰向下流。

祝白芍身側的謝悸同樣悄然無聲地看著她，他這次沒有去安慰她，因為他同樣深陷泥沼——進退兩難的泥沼。

是不是不論他做什麼，都不能取代晏祝在她心中的位置？

愛情裡的先來後到，原來這麼重要嗎？後來者是不是隻能活在前者的陰影下？

在這場愛情中，謝悸抽身不得也不想逃離，每邁一步都幾乎把整個人都陷掉在滯重而深沉的泥沼中。

他就在這片泥沼中氣喘吁吁地挪動腳步，來回掙扎，不願離開。

又頹然發現，自己走過的路似乎都有前人的痕跡。

謝悸的心彷彿被小蟲子啃噬著，痛得讓他想要嗚咽。

晏祝的態度本就是不願意放手，他放不下，謝悸也放不下。

波士頓也在地球之上，不存在出國就徹底擺脫了晏祝，只要有心，晏祝總會找來……

謝悸的眼神漸漸幽深如淵，只要把她藏起來，讓別人找不到她，讓晏祝找不到她，她是不是就能屬於他一個人了？

他們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小家，有可愛的孩子，他掙錢養家，而她則是做她喜歡的事……

如果早知道愛她會讓他一次次踐踏自己的底線，那個雨天，他一定不會去幫助那個救貓的女生。

只要不靠近，是不是就不會感興趣？只要不感興趣，是不是就不會關注？只要不關注，是不是就不會陷進去？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芍芍……”

謝悸的聲音有些啞，有些像是剛睡醒時的聲音。

“嗯？”

祝白芍裝作若無其事地擦了下臉，過了一會兒才轉頭看他。

謝悸看著她閃著水光的眼睛和那泛紅的眼尾和鼻尖，他心臟猛地一縮。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他其實是想問——你是不是捨不得晏祝？

但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可以，一旦說出口，那就會變了味道，讓兩個人一起為難。

祝白芍不疑有他，輕輕搖頭，“沒有不舒服。”

謝悸嘴唇動了動，沉浸在之前的思緒中，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候，祝白芍主動把頭放到了他肩頭，還蹭了蹭，“我想睡一會兒。”

“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