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拿起一塊蜜汁豚骨來吃,咬了一口之後卻皺起小臉,“阿兄,我飽了。”
他已經吃飽了,方才大概是太高興,便把這件事忘了,見蜜汁豚骨外觀光亮,色如玫瑰,隨手又拿了一塊。
“飽了,便不吃了。”桓廣陽聲音溫和。
任啟皺著小臉,很糾結,“可是,阿母說取餐應該有節制,取餐之後卻食用不完,浪費食物,是不對的。”
範瑗和任平生很寵愛任啟,卻並不是縱容嬌慣無限溺愛,凡是一個小郎君應該具備的涵養和修為,都會一點一點要求他。如果明明吃不完卻胡亂取餐,會被責備和提醒。
“不會浪費。”桓廣陽從他手裡取過蜜汁豚骨,順手放入自己口中,“阿兄吃了便是。”
他神情自若的把任啟咬了一口的蜜汁豚骨吃了下去,優雅而自然。
桓昭驚的眼珠子差點跳出來了。
他不光讓阿倩就著他的酒杯喝酒,還吃阿倩咬過的豚骨……他沒事吧?
躲在暗處的瘐清不知是被蚊蟲叮咬的,還是被這一幕給刺激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他愛穿白衣,他有潔癖,這些她當然是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他會毫不嫌棄的吃一個小屁孩吃剩下的食物……
瘐六娘、瘐七娘等人也碎了一顆芳心。
一對不知名的鳥兒在夜色中雙雙飛過來,因為瘐家諸女是靜止不動的,這對鳥兒便沒覺察出不對,停在了瘐十五孃的頭頂上。
瘐十五娘皺皺眉頭,厭惡的抬眼瞅了瞅這對鳥兒。
她怕驚動人,便沒動手把這對鳥兒趕走。
鳥兒或許是久飛之後有了棲息之地,舒服了,發出一聲鳴叫,振了振翅膀。
瘐十五娘覺得頭頂一陣涼意,忽然發出一聲尖叫,“可惡啊,它尿到我頭上了!”
她這一聲又高又尖,聲遏雲宵,登時把院子裡的人全驚動了。
“誰?”桓大將軍沉聲喝道。
任啟嚇的打了個寒噤。
桓廣陽把他抱在懷裡,“阿倩莫怕,有阿兄在呢。”一手攬著他,一手拿起盤子裡吃剩下的豚骨、雞骨等朝發出聲音的地方逐一擲出,力道很疾,傳出破空之聲。
任平生是客人,本來不便動手的,見桓廣陽出手了,他便也沒有客氣,拿吃剩的骨頭當暗器,凌厲迅疾的朝著暗處一一射出!
“啊!”“啊!”“哎喲!”“疼死我了!”黑暗中傳來陣陣驚呼叫痛聲。
“是誰鬼鬼崇崇的?還不快滾出來!”任平生喝道。
口中暴喝,手下不停,和桓廣陽一樣將桌案上的剩骨頭不停射了出去。
壽康公主聽出來聲音不對,“怎麼是女郎嬌滴滴的聲音?”
桓大將軍冷哼,“嬌滴滴的女郎怎會躲在那樣的地方?”他往黑黝黝的角落裡看了看,知道這裡竟然藏著人,心中不悅。
他生平最討厭的,大概就是有人躲在黑處窺探他、算計他了……
僕役、婢女等都呼喝著圍了過去,為討家主歡心,捉住之後,不分青白,迎頭痛擊。
“別打了,別打了,是我們啊,是瘐家的女郎。”瘐十五娘吃痛不過,哭著喊道。
“瘐家的女郎?”桓大將軍眸中閃過玩味之色。
“成何體統。”壽康公主面沉似水。
任平生和桓廣陽將盤子裡的剩骨頭全部擲了出去,方才住手。
瘐清、瘐六娘、瘐七娘、瘐十五娘等人由婢女扶著,戰戰兢兢、狼狽萬分的走了出來。
她們有的臉上掛了彩,有的身上受了傷,髮髻散亂,驚惶失措,羞愧難忍,狼狽萬分。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瘐十五娘了,不僅身上臉上都受了傷,而且頭頂上還有一泡鳥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