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4頁

,胡亂縛條領帶,足有四寸闊,一雙皮鞋的頭部已經踢舊,襪子的橡筋帶鬆開來。

香港一般的銀行小職員都還打扮得比他入時、整潔,但他像所有在外國小鎮住久了的華人一般,言語間還處處要透露他的優越感,一切都是美國好,美國人連煎一條魚都好吃點,美國的月亮是起角的。

但我並不耐煩與他爭執,何必呢,他是一隻住在井底的青蛙,只要他高興,管我們什麼事。

我心中只是暗暗吃驚玫瑰竟會與這樣的一個男人度過十年。

方協文跟玫瑰母女根本扯不上關係,從頭到尾。他是局外人。

正如黃振華所說:「小玫瑰竟會有這麼一個爹。」

方堅持不肯與玫瑰離婚,他還想控制玫瑰,希望她跟他回去。

玫瑰的神色很冷淡平靜,有種事不關己的感覺。

方:「我不離婚,你仍是我的妻子。」

玫瑰:「沒有可能。」

方:「孩子是我的。」

玫瑰:「整件事是沒有可能的,我即使死在你跟前,也要離婚。」

我可憐方協文。

他還想說什麼,黃振華已經阻止他:「方協文,一個人見好要收手,玫瑰已經付出給你,她一生光陰中最好的十年,請問你還有什麼不心足?她跟你在一起根本是一個錯誤,你應當慶幸你有過與她共同生活的機會,適可而止。」

黃振華說這番話的時候臉色鐵青,黃太太在一邊暗暗搖頭。

玫瑰站起來,「家敏,麻煩你與我出去兜兜風。」

我陪她把車駛往石澳。

在沙灘上坐了很久,她才抬起頭來,以一種極端迷茫的聲音說:「怎麼我會跟這個人結了婚?怎麼又會跟他共度這許多日子?」

我並不知道答案。

早餐桌子上,我跟大哥說起這件事。

我說:「月老是很惡作劇的,專把兩個不相干的人扯在一起。玫瑰這些年來,日子不曉得怎麼過。」

大哥喝著礦泉水問:「你現在算是她的男朋友了?」

我苦笑,「我有這樣的福氣嗎?」

大哥不出聲。

「你認為她怎麼樣?」我問。

「美麗。」

我點點頭,「令人心悸的美,三十歲了還這麼美。」

「三十歲是女人最美麗的時間。」大哥說。

我接下去,「如一朵盛放的玫瑰,因為知道她馬上要凋謝了,額外淒艷,我簡直受不了這一擊,她的面板略為鬆弛,輪廓卻完美如初,疲倦的神態,仍然帶點天真的語氣——但願我有資格看著她老。」

大哥不出聲。

我完全受玫瑰迷惑,大哥知道。

我說:「大哥,也許你會不耐煩照顧一個這樣的女子,但——」

大哥打斷了我的話,他站起來出門上班去。

我怔住在那裡,或許他不贊成我與玫瑰來往,因他自己過著冰清玉潔的生活,對別人的感情糾紛並不表示同情。

方協文被趕到旅社去住,黃振華氣憤這個老實人給他無限的煩惱。

黃太太覺得黃振華大勢利。而我,我要向玫瑰求婚。

黃振華說:「我倒情願她嫁給你,可是她不會肯,她不會給她自己過好日子。」

我微笑,我願意等。

下班。

大哥不在家。問女傭人,傭人說他外出。

外出?他有十年沒外出了。

跟誰?女傭人不知道。

我一個人坐家中喝威士忌蘇打。會不會是咪咪有話跟他說?多年來他當咪咪是妹妹一般。想到咪咪,我心中害怕,沉默良久。

她現在怎麼了?跟什麼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