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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到底怎麼了?”

“我也該睡覺了。”趕屍人一邊說一邊笑著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女人追了幾步,拉住他的袖子:“先生,你告訴我!”

趕屍人注視著女人的臉,終於說:“他是來索我命的。”

光天化日

東方微微地亮起來。天空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

女人起來了。她腰間扎著扣花圍裙,在殺一隻野山雞。

院子裡確實有很多花,清一色都是蘭花:春蘭、蕙蘭、建蘭、寒蘭、臺蘭、落葉蘭、蝦脊蘭、兔耳蘭、萬代蘭……

房後,生長著密集的竹子,還有一叢叢茂盛的野草。遠處,是深山老林,古木參天。更遠處,群峰羅列,直橛橛地站立,像一排青翠的死屍。

在晨光中,猩紅色的大門後那些鞋子暴露得一清二楚,紋絲不動。一雙棕色圓頭皮鞋,一雙白色旅遊鞋,一雙黃膠鞋,一雙懶漢黑趟絨布鞋,一雙花花綠綠的布鞋。

鞋上面都是厚厚的塵土。

花花綠綠的布鞋是女性。

高大的趕屍人也起來了,他來到院子裡看女人殺雞。他脫下了那身深藍色道袍,換上了一身洗得發白的勞動布衣褲,袖口都起了毛邊。

女人朝男孩的窗戶瞄了一眼,小聲說:“他還沒起來。”

趕屍人沒說什麼,只是看那隻死到臨頭的野山雞,沒有表情。也許,是因為他那張黑臉太長了,想製造點表情,得調動大面積的肌肉,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那隻野山雞非常鮮豔,羽毛花花綠綠,就像大門後那雙女屍的鞋。

女人不再說什麼,一隻手抓緊野山雞的雙翅,另一隻手舉起菜刀,猛地剁下去,雞頭就掉了,鮮血噴湧而出。

無頭的野山雞在女人手中瘋狂地撲稜了很多下,終於軟弱下來,一下下抽搐。

接著,女人端出一鍋開水,把死雞扔進去燙毛。野山雞變得溼淋淋,熱騰騰,散發著滿院子臭味,把屍體味蓋住了。

轉眼,那美麗的羽毛就脫落在地,變成了一堆難看的垃圾。一隻無頭雞,赤條條地躺在盆中,爪子伸得直直的,變得僵硬。

女人用圍裙擦了擦手,嘀咕道:“我去採點蘑菇來。”說完,她一個人走出了院子。

趕屍人依然凝視雞的屍體。他鼻孔裡探出來的黑毛似乎又長了一些,總讓人聯想到那兩隻鼻孔內一定毛烘烘的。

天光暗淡,似乎剛剛亮起來就停住了。

那個男孩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他謹慎地站在趕屍人旁邊,弱弱地說:“師父。”

趕屍人眼睛看著雞,平沓沓地說:“你想拜我做師父?”

“是。”

“你不怕嗎?”

“不怕。”

趕屍人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男孩幾眼:“你為什麼要學這個?”

男孩支支吾吾地說:“我……”

“講真話。”

“以後偷屍體就不用背了。”

趕屍人把臉轉回去:“我不會教你。”

“……為什麼?”

“你在作惡。”

“我可以改。”

趕屍人嘆了口氣,說:“以後,交通越來越發達,火葬制度越來越完善,這一行沒有前途了。”

“師父,那你能不能把我帶出山?”

“順這條山路走下去,還有兩天的路程,就到了上固,你不用跟著我。”

“我可以給你揹包。”

趕屍人堅決地說:“不行。這是我們的規矩。”

“不能破一破嗎?”男孩露出乞求的神情。

趕屍人轉過頭來,愛憐地看了看男孩的左眼,又看了看他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