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著等了快三個時辰,他們很納悶,伯羿為何就這麼沉默地等待?
但這點耐心眾高人還是有的,只是苦了飛黎部的大巫公飛黎赤一人。水潭中的神通顯影也是需要消耗**力施展的,飛黎赤最多也就能堅持五個時辰左右,假如再這麼等到天黑,而他持續不斷地運轉神通法力,恐怕就得像那被伯羿斬殺的尾古那般栽倒在地。
還好,就在此時,鑿齒臉上痛苦的表情終於緩緩消失,重新變得平靜,它長出一口氣,睜開眼睛站起身來。而伯羿也終於開口道:“鑿齒,你吃好了嗎?”
鑿齒低頭看著伯羿道:“你就是伯羿?這些日子,你斬殺了南荒不少成名大凶,我就在想,你會不會來找我?可能會,也可能不會。而你今日終於來了,是那個蠱神叫你來的嗎?”
遠處的虎娃微微一怔,鑿齒剛才提到了蠱神,而且用的稱呼很特別,竟然是“那個蠱神”,顯然有所特指,也顯得不夠尊敬,應當不是九黎傳說中的蠱神。
伯羿搖頭道:“我奉中華天子帝堯之命,隨帝子丹朱巡視九黎諸部,為救助黎民而斬殺南荒妖邪。我不認識你說的蠱神,而你應知我的來意。你修煉的秘法很奇怪,想必你的身份也很特殊。我來時看見了山中累累骸骨,想聽你本人說一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鑿齒平靜的神情突然又變得激動起來,朝伯羿道:“你知道我剛才吃的是什麼嗎?那麼堅硬、冰冷,是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將它吞入腹中煉化,更是難以忍受。可是我每過一個月,就不得不這樣飽餐一頓!
我將這些岩石、將這些礦脈、將這一整座山都當成器黎吞的屍骨,才能讓自己平靜……不是那蠱神讓你來的也好,其實我也一直在等著你們。”
器黎吞,就是器黎部三百年前的大巫公,鑿齒就曾是他培飼的本命蠱蟲。伯羿眉頭微皺道:“器黎吞曾經是你的主人,難道他也是被你吃掉的?”
鑿齒搖頭道:“不不不,我怎麼會吞食他呢,我就相當於他的一部分,絕不會去傷害他,無論是在他生前還是死後。我也不會傷害我自己,因為那同樣是等於傷害他,這是根植於蠱蟲神魂中的本能。
他可能受到過我的反噬,但那不是我主動的、也絕不是故意的,只是他用他的方式去培飼本命蠱蟲的代價。當時的人都認為器黎吞是一個天才,在他之後,器黎部再沒有哪位巫士能培飼出我這樣的蠱蟲,我和他都成為了一種傳說。
哪怕他早已不在,我仍本能地遵守心神契約,不會主動進犯九黎部族。這裡就是他晚年潛修的洞府所在,他本人也殞落在此。他死後,我仍在守護他的洞府以及遺物,與在他生前所做的事情一樣。
他臨終前放我自由,我原以為終於解脫了,後來才知道還遠遠沒有,我甚至無法再離開這裡。我不會傷害他,但也不會感激他;就像我不會進犯那些黎民部族,而闖入此地的黎民,我並沒有吃掉他們,我只是殺了他們。
我成為所謂的神將後,除了這些岩石,再沒有吃過別的任何東西……”
鑿齒的情緒有些激動,話也說得有些亂、有些莫名其妙,話語中卻帶著奇異的仙家聲聞,類似於神念,卻是比神念更玄妙的大神通,使聞者自然就能理解其複雜的含義,可見其如今亦有了仙家修為。
當年的鑿齒並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上的,從它有朦朧的意識和記憶時起,感覺自己就相當於器黎吞的一部分。那時的它只是一種蠱蟲,不可能有複雜的思考,卻與器黎吞的心神相聯。器黎吞的意志就等於是它的意志,從而指揮它去做各種複雜的事情。
它旺盛的生命力和強大的詭異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