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宅。
莊園的中央後方,地勢最高的地方建有祖祠,是歷代族人的祭祖之地。祖祠的形制也相當於一個院落,分為前後兩進,後院緊鄰著山壁,沒有後牆。在後院的山壁前,有條石砌成的長案。
每年祭祖之後,很多祭品都會放在這個長案上,然後由君首分配給各分支家族的代表,以示祖先的賜福。其儀式有點像巴原上每年國祭大典後的國君賜酒,主持者就是君首。侯岡不在的這些年,這個儀式都是由族中輩分最高的長者侯賢主持。
但是族中其他的事務,尤其是涉及到各種資源的調配、財物的分配諸事,這十幾年來都被侯樂昌所把持,別人想爭也爭不過。因為侯樂昌身為城主自有其權勢地位,而侯賢畢竟不是君首。
那條石長案後的山壁中,據說古時曾有一個向內凹陷的石龕,約有兩間屋子大小,是天然形成又經過了人工的鑿飾。傳說侯岡氏的祖先當年第一次來到此地,就住在這個石龕中,後來便在此定居,後人生息繁衍至今。
但如今這個石龕卻不見了,那裡就是一片似天然形成的山壁,祖先的故事彷彿只是傳說而已,就連族中輩分最高的長者侯賢也沒有見過那石龕。這片石壁是族中的聖地,後世子孫也沒有人敢把它鑿開看看,久而久之,那隻成了當年祖先的神異經歷。
今日祖地中很熱鬧,就像歷年的祭祖儀式一樣,各分支家族的代表全來了,齊聚在這後院的石壁前。因為侯岡歸來,並自稱能開啟靈龕。
侯岡在沇城亮出了丹朱所賜的信物,其實這已經足夠了。儘管樂昌蠻不講理地出了一道難題,說身外之物不能證明侯岡的身份,可是帝子丹朱的信物所具備的權威,卻不是他這位城主所能否認的。也就是說,帝子丹朱代表官方已確認了侯岡的身份。
帝子丹朱臨別前賜給侯岡信物,是重華大人的建議。看來重華大人亦見多識廣,早就料到了侯岡歸鄉可能會遇到什麼樣的麻煩。但重華恐怕也沒有想到,侯岡竟會遇到這麼心狠手辣又不要臉的樂昌城主。
假如樂昌還想質疑,那隻能派人去向帝子丹朱求證了。可是侯岡亮出丹朱的信物後,卻宣告不憑此物證明自己的身份。他這麼做也許是另有想法,雖然不好質疑丹朱所代表的官方權威,但這畢竟是族內事務,嚴格地說起來,丹朱其實也不能證明侯岡是誰。
假如就這樣壓下了侯樂昌,有心人難免會有非議甚至製造流言,說是帝子丹朱派了一個人回來做侯岡氏的君首。
侯岡需要的是不容任何質疑的權威確定,那麼誰能有這個權威呢?就連族中尊長侯賢已經認出了侯岡,侯樂昌都要矢口否認,那麼在這個年代,只有獲得歷代祖先的認可了。
歷代祖先不可能出來說話,可是侯岡卻宣稱自己能開啟靈龕。開啟祖地靈龕其實與侯岡氏的君首身份其實是兩回事,但在侯岡氏族人的眼中,這就是一回事!侯岡其實還有別的辦法,比如召集族人公議、申請官方裁定,但眼前的辦法就是最好的。
侯岡先在祖地中住了一晚,等待族人的代表都到齊。侯賢私下裡還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靈龕只是傳說,我老人家都從未見過,你真能開啟嗎?其實憑帝子大人的信物,也沒人能質疑你了。”
侯岡笑道:“您老不必擔憂,史皇氏大人當年自有交代。我只是沒想到,族中真會發生這種事。僅有帝子大人的信物是不夠的,而我侯岡氏部族乃顓頊後人,在如今形勢下,恐怕也不便做出諸事完全依附於丹朱的姿態。況且我今日要執行家法,必先有權威。”
眾人來到後院中,虎娃看著那與後牆一體的山壁就是一怔,怎麼看那就是普通的山崖,隨即轉念一想,又突然明白過來。當年這裡確實是有石龕的,但那石龕應被倉頡先生以大神通開闢成了仙家洞天結界,門戶所在便成了山壁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