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平放著一個小冊子,但卻不是絹黃的封面,也不見有“血花錄”三個字。
他一怔,俯身抓起了那本小冊子,翻開了一看,張張都是白紙,連一個字都沒有。
這不是那冊“血花錄”。
是一本毫無用途的小冊子,幾頁廢紙。
“血花錄”那裡去了?是佟鬍子臨死之前留了心眼兒,他並沒交給“十丈飛紅”?
是佟鬍子讓人以偷天換日的手法換去了“血花錄”而不自知?抑或是“十丈飛紅”做了手腳?
後者似乎不可能,“十丈飛紅”不是那種人。要是的話,他早就走了,何必在“無人渡”口的一座茅屋苦等三年,費掉自己的三年歲月?
那麼是前二者!是前二者!是前二者中那一種呢?佟鬍子一身修為也算得一流,為人也機警謹慎,別人要想偵知“血花錄”的藏處,以偷天換日的手法換了去,恐怕不大可能。
那麼,要說是佟鬍子為此而死,在臨死前被人掠奪去“血花錄”,那奪“血花錄”之人,絕不會事先有所準備,等到拿到那冊“血花錄”之後,再把事先準備好的這冊廢紙放進這個鐵盒子裡去。
想來想去,只有這一種可能性較大些……
佟鬍子早就防備著了,把那冊“血花錄”另覓地收藏,以一冊廢紙放在鐵盒子裡以防萬一。交給“十丈飛紅”的,也是這冊廢紙。三年之中,“十丈飛紅”的確沒開啟看過,否則他早就發現鐵盒子裡藏的並不是那冊“血花錄”了。
那麼佟鬍子把“血花綠”藏在那兒了?照這種情形看,他該給自己留一個暗示才對。
暗示在那裡?白衣客抬眼在茅屋中四下搜尋,他那雙目光在這時候顯得很有神,也很銳利。
最後,他的目光仍落在那冊廢紙上。
剛才他只是略一翻閱,現在他該仔細看看。
一頁,二頁,三頁……
白衣客兩眼突然一亮。就在那最後一頁上,畫著一幅畫兒,畫兒上畫的是松,竹,梅,歲寒三友。畫的雖不怎麼樣好,可是讓人一看就知道松,竹,梅,這就夠了。
白衣客剎時間臉色更見蒼白,他顯得有點激動,緩緩合上了那小冊子,一雙目光又開始在茅屋裡搜尋。
這時候,他的一雙目光,是灼熱的,那熱力是能熔鋼的。
灼熱之中還帶著輕柔,是那麼輕柔。
最後,他的目光又落回那小冊子,灼熱和輕柔都消失了,又恢復了黯淡,更見黯淡。
他撕下了那畫著松,竹,梅的一頁,摺好,藏人懷中,然後丟棄了那小冊子,向著茅屋投下最後一眼,充滿了流連不捨,轉向走了出去。
到了那棵柳樹下,伸出一根手指,在樹幹上那第八條痕印下又添了一條。
柳樹上又多了一條痕印,第九條,跟刀刻的沒兩樣。然後,他走了,帶著黯然,帶著淒涼。
口口口
兩個人從河的那一邊走了過來,踏著冰過了河。
那是兩個女子,一前一後,前面那一個,絕色!雪是潔白的,但不如她潔白。
雪是高雅的,可也不如她高雅。
人間絕色不少,只是她該是這人間最美麗的女子。
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形容她,顯得俗。
以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形容她,又顯得濃了些。
她淡雅,只像那東風裡的第一株生長在幽谷裡的寒梅。
她廿多歲,有一種成熟的美,成熟的風韻。
可是她帶著幽怨,顯得憔悴,似乎她無論到那兒,淒涼的氣氛永遠會跟著她,再樂天的人也笑不出來。
看她的衣著,她該是生活在優裕中,不該有什麼幽怨,不該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