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呢?”一篇話,說得賈維新默然。馬攀龍道““不要緊,蝕不了本啦。我看見
報上登著,天天說九六飛漲呢。”金士章笑道:“你這是外行話了。不是公債看漲,
大家就掙錢的。這要是長貨的,銀子才會在銀號裡漲水,若是虧貨的,就天天要賠
本。公債越漲,他越賠得兇呢。這裡面的利弊,一言難盡,書呆子哪裡幹得?”馬
攀龍道:“聽總長所說,總長也是內行呢。”這句話,也就平淡無奇,金士章聽了,
卻弄得吃了啞藥一般,解答不出來。搭訕著把他手上的雪茄,放在瓷器菸斗上敲煙
灰。
馬攀龍不料今日這樣不會說話,動輒得咎,也是默然。於是三個人,都躺在沙
發上抽菸。只是把兩隻腿來搖曳著。還是金士章會轉身,拿起馬攀龍放在桌上的
《墨子》看了一看,然後笑說道:“這部書,現在研究的倒還多。其實是幾個哲學
教員,對這部書說了兩句好話,所以都要看看。若說對這個真能研究一點學問出來,
哪有幾個呢?起居飲食,要講究時髦,讀書未嘗不要講時髦。”馬攀龍道:“正是
這樣,從前我是最愛看子書的,自從這些青年後生之輩,研究哲學,以為時髦,我
就懶得看這些書了。卻是有一樣書,大家看我也看,而且我還要以先睹為快。”說
到這裡便問賈維新道:“你猜是什麼書?”賈維新便猜了幾樣,馬攀龍都說不對。
金士章也說了幾部書,也沒有猜著,倒是馬攀龍自己說出來了,就是金士章編的
《古道雜誌》。說出來又問賈維新道:“維新兄,你想除了金總長編的《古道雜誌》,
還有哪部書,配說風行一時呢?文章呢,那還是人家能夠模仿的。只有他那種大公
無我的主張,和獨具隻眼的見識,真是叔世的良藥。”賈維新道:“這話極對,我
無論走到哪一位朋友家去,總可以在他書桌上,看見《古道雜誌》。說起我還想起
一個笑話,我們有一位同鄉,除了和朋友告貸以外,就是噹噹過日子。有一天也和
人家借了一毛錢,他想買幾個饅頭,充一頓午飯,後來一想,今天是《古道》出版
的日子,他就餓了一餐,省了錢來買了《古道雜誌》。我這時才知道總長這一支筆,
可真讓群生顛倒。”這一篇話,說得金士章心癢難抓,快活極了。這才把剛才做公
債的那一段公案,被賈維新蓋了過去。
談了一會,金士章先走了。賈維新埋怨馬攀龍道:“你這人怎麼這樣粗心,做
公債的話,哪裡能在他面前說?”馬攀龍道:“我先不知道你們是挪公款做的,若
是知道,我就不會說了。”賈維新道:“我還不要緊,自己沒有把握,早就休手。
只有牛十橫,他越賠越要往下做,現在已經虧空九千以上。”馬攀龍一伸舌頭道:
“好傢伙!虧了許多,將來怎樣辦?但是你和牛鬥橫向來不懂經濟學,怎樣做起公
債買賣來?”賈維新道:“咳!不要談起,總而言之,好吃小便宜的上大當。”馬
攀龍笑道:“好吃小便宜的上大當,這句話,很有意思,這一段故事,一定有趣的,
何妨講給我聽,讓我長一長見識。”賈維新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沙發椅上嘆了一口
氣說道:“說起來話長呢。牛鬥橫家裡,不是有一位坐馬車的客,我們都碰過好幾
回嗎?這位外號‘沖天炮’,在京沒有別事,專門就做公債買賣。他和我們談起話
來,總勸我們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