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 真是問得費宜年愁腸百轉。
畢竟是大學幾年山盟海誓如膠似漆的戀人,為了她對抗父母,為了她日夜牽掛,費宜年對她的感情的確是真摯的。
見李千千哭得像個淚人, 費宜年也覺得愧疚,拍著她的安慰道:「怎麼會不要你, 別亂想啊?剛剛那個……」
說到這個, 費宜年也是很犯難。
他不知道李千千看到了多少, 但他有預感,李千千應該跟了自己很久。不然她出現得也太巧了。
自己剛剛和劉明麗的行為,實在很親密,不管如何解釋, 都很難掩飾過去。
「是誰?她是誰?」李千千聲音雖弱, 卻問得不依不饒,甚至開始以守為攻,「她那麼好看, 那麼時髦,是你的新女朋友嗎?」
費宜年猛地清醒過來,急中生智:「她是我父母看中的,你知道的,我最近不能跟我父母起衝突。我是在演戲,千千你相信我,我是在演戲的。」
李千千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哀哀地嘆息一聲:「宜年,你明知道我一定會相信你。我從來都相信你……」
其實信個屁。李千千壓根一個字都不信。
之前她曾和費宜年約好,十二月來中吳,二人要私下領證結婚。但不知為何,最近一次的電話中,費宜年對她來中吳一事,突然變得不那麼積極。
李千千十分敏感,她生怕事情有變,提前請了假,也沒通知費宜年,直奔中吳而來。
她有費宜年家地址,也知道費宜年在國棉一廠蹲點。
李千千從來不像她外表那樣柔弱,她深信,要擺脫她那個不堪的家庭、從貧窮的生活中脫身,和費宜年的婚姻是她最有把握的捷徑。
她來中吳已經有兩天,卻沒有急著露面。她在南大街的某個弄堂裡找了一家招待所,借著冬天棉衣厚帽的偽裝,在古園弄街對面蹲著。
整整兩天,她從紡工局跟到古園弄,又從古園弄跟到紡工局,並沒有發現費宜年有什麼異樣。
就在李千千打算現身時,她發現費宜年偶遇了何如月。
曾經李千千以為何如月是費宜年的移情物件,直到她在孫家弄弄口見到了劉明麗。
劉明麗那樣儀態萬方、那樣明媚可愛,李千千隻有自慚形穢。
但李千千和別人不一樣。
有些人自慚形穢會躲起來甚至消失,有些則會迎難而上尋求解決之道。
李千千就是後一種。
她看到入場時,費宜年主動攬住了劉明麗的腰。李千千知道,自己強勁的對手就是這個時髦的姑娘。
李千千在和平電影院門口站了一個晚上,冷風襲身、凍到臉龐都麻木,但她還是堅持站在那裡。她相信,以費宜年外表斯文、其實攻擊性很強的性格,電影散場後,一定能有自己想要的場景 。
望著費宜年將劉明麗擁住,主動去親吻她的臉龐,又望見劉明麗閃避著,不甚回應。
甚至,李千千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李千千覺得,自己還沒有輸。費宜年並沒有徵服這個女人,自己尚有一線生機……
不,自己明明勝算很大。
但,她必須裝作一無所知。因為她的籌碼很少。只有費宜年的憐憫和軟弱而已。
所以她不是真的相信費宜年的說辭,而是她不得不信。
見李千千溫柔地伏在自己懷中,像只乖順的小貓,費宜年的確內疚。他以為李千千已經被自己安撫下來,便溫聲相問:「怎麼一個人不聲不響就跑過來,說好要去接你的。」
李千千又默默地流下了眼淚,又以費宜年望得見的方式,輕輕拭去了眼淚。
「我給你發了電報的。可是下午在火車站等你好久,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