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跟徐夫人那是真親密,見問,當真毫不遮掩地跟她大吐苦水來:“我也不怕嬸嬸笑話,別人都說我是嫁了那長子繼承人,往後便是榮國府的女主人,福深澤厚,又有誰知道我的苦楚?要不是嬸嬸念及我,給我下帖子出來,再在府裡呆下去,看著那老太太對二爺千般疼萬般好,卻把我的瑚哥兒踩腳底下,我都快要瘋了!”說著,眼淚直掉。
徐夫人忙問怎麼回事:“瑚哥兒多聰明伶俐的人兒,小小年紀就看出不凡來了,你老太太就不念念這是她親孫子?也那般作踐?”
張氏冷笑:“親孫子算什麼,我們大爺還是她長子呢,她不也從來不待見?”
賈母的偏心在貴婦圈裡也是出了名的,誰不知道。徐氏嘆口氣,卻還勸著:“總歸是親骨肉,哪能真狠心絕情?你也忍忍。”
張氏哭道:“若是太太念及一點骨肉親情,也就不會那般說瑚哥兒了。”把前頭賈瑚摔下假山丫頭卻倉促被髮賣、拜師卻來了賈代善賈政賈珠、跟徐渭讀書還被賈代善命令給賈政遞文章創造機會、因為賈政身子不舒服不准他們參加宴會還說賈瑚不孝……種種事情,張氏半點也不隱瞞,全透了個乾淨:“以前瑚哥兒小,又貪玩,我們大爺又是那種脾性,孃家裡也不好,我那死去的二哥上躥下跳的,我脊樑骨挺不直呢,便是委屈些,也就忍了!”張氏哭得好不悽惶,“可她老太太千不念萬不念,好歹瑚哥兒璉哥兒是她孫子啊,她作踐我作踐大爺也就罷了,不都說老兒子大孫子,父母的心尖子?我們瑚哥兒可是嫡長孫啊,她怎麼就忍心?生璉兒那會兒,我差點就撐不過來了。嬸嬸,你都不知道,看見瑚哥兒滿頭血的那會兒,我真想死了算了!”
徐夫人聽著眼眶也紅了,直掉眼淚,摟住她直心疼道:“可憐的孩子!”
張氏抹抹淚,褪去了傷感,咬著牙道:“總算後來,璉兒平安無事,瑚哥兒也開了竅,大爺也轉了性子,我都不求什麼了。她老太太二房還要來欺負我。我兒拜師,老二科舉,全拿我兒不當親侄子親孫子看呢,那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十月懷胎,他們憑什麼!”
徐夫人也是做母親的,自問要有誰敢這般利用作踐她兒子,她都能跟人拼命,很是理解張氏的心情,附和道:“你家老太太這般做,著實是過分了。”
張氏看著她:“要是我家老太太像您這樣,我也就不愁什麼了。”頓了會兒,又道,“老爺太太以前常誇讚二弟的學問,我當他是如何了不起,不成想,竟然落了榜!這叫我怎麼服氣?難道便是為了這麼個傾盡全府之力培養,卻考了三地盡皆落地的人,拿我的瑚哥兒的前途開玩笑?!”張氏眼睛裡透出了兇光來,“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咽不下這口氣!”
徐夫人聽到此,一顆心早就偏向了張氏,拍著她的手,直道:“你怎麼早不跟我開口,你要早說,我也好給你想個法子。你一個人在那府裡憋著,你母親又不好常去看你,這麼多委屈,可跟誰說!”
張氏眼淚差點又掉出來,她反手擦了擦,道:“嬸嬸不必為我操心,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不管我怎麼討好,那位都是不會滿意的。我越馴服,她只當我越軟弱呢。哼,我現在兒子出息,,丈夫也收了心,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她最心疼的小兒子才是那不成器的呢,她以後再敢作踐我,作踐我瑚哥兒,我可是不會再忍了!”又道,“我前兒收到訊息,四弟在任上做得不錯,此次科舉,當地中試者十二人,教諭和受了褒獎,怕不久就要升任知府了。大哥身體也好了許多。我孃家也不是真就沒人了,便是再不濟,也有人能為我喊喊話的。我就不信,我非得瞧著她的臉色過日子!”
徐夫人贊成:“賈政科舉前就把事鬧得沸沸揚揚,結果卻這般成績。虎頭蛇尾的,把賈家的名聲都壞了,他要有點自知之明,就該對你們好點。再者你當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