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征俯身低聲回稟,十一眉間一皺:“怎麼鬧成這樣?”
車窗處一動,素手如玉撩起了垂簾,傳來卿塵清淡的聲音:“長征,出什麼事了?”
衛長征見卿塵眉眼倦倦,氣色不比前日好多少,襯在裘衣下一色的蒼白,他心中猶豫,最終還是上前道:“王妃,四殿下和七殿下因為李將軍的事動了氣,現下兩不相讓僵持在那裡,我們都說不上話,不知王妃什麼時候能到大營。”
話未說完,卿塵已吩咐道:“停車!”跟著便起身出了車外。雲騁一直跟在近旁,此時見了主人湊上前來,卿塵翻身上馬:“十一,我和長征先走一步,你們也快些。”
“你胡鬧!”十一抬手便挽住了她的韁繩,衛長征急道:“王妃,事雖麻煩,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不過只這麼一點路程,你們擔心什麼?”卿塵心裡確實有些焦急:“這個時候他們若鬧開,往後就更不能收拾了。”趁著十一一息動搖的功夫,她揚鞭催馬,十一沒能攔住,急命冥執點了一隊侍衛隨後護衛,傳令軍中加速前行。
路上衛長征將前因後果細說給卿塵,昨日經歷大戰,玄甲軍和中軍兩面仍舊沒有截下柯南緒,被他退兵回守燕州。
然而也正因此戰,柯南緒無暇顧及臨滄。唐初略施誘敵之計,大張旗鼓正面佯攻,卻有李步五萬合州軍奇兵突起,一舉燒了半邊臨滄城,城中叛軍糧草囤積損失過半。
此役大捷,叛軍形勢急轉直下,唐初、李步率軍返回,與夜天凌部下玄甲軍、夜天湛統帥的二十萬中軍在南良峪會合,休整人馬補充所需,準備即刻揮軍燕州。
燕州若復,虞呈孤守薊州萬難再有作為,這場聖武朝最大的叛亂勝負已近分明。
然而三軍會合之後,監軍官竟以叛將之名將李步羈押,上報至中軍帥營。
夜天湛向來對李步並無好感,此次李步雖然立了大功,卻事虞呈叛國在先,後又在虞呈陣前倒戈,更讓他反感至極,見了請奏便只吩咐依例處置。
三軍軍法早有先例,凡叛將皆罪無可赦,轅門前斬首示眾,通報各州引以為戒。
中軍帥令,令出如山。此前自遼州巡使高通之後早有數名叛將被斬,因此震懾幽薊十六州其他存觀望僥倖之心兩面搖擺的守將無人再敢異動,北疆原本人心紛亂的局面在短時間便肅然一清。
但此時要問斬李步,自合州而來的五萬精兵豈會束手待斃,一時激憤竟兵圍監軍軍營,強令他們放人。
這一鬧不可收拾,終於驚動了夜天凌和夜天湛。合州軍膽敢如此放肆,夜天湛心中已是震怒,就憑縱容部下叛鬧軍營這一條罪,李步便不能寬赦。
夜天凌卻認為目前先要平合州軍之憤,李步不能草率處死,何況合州、景州以及臨滄之戰中李步功不可沒,從叛一事也當酌情處置。即便不是這些原因,單憑李步曾是夜衍昭的部將,夜天凌亦會維護到底,此中情由雖無人知曉,但他的堅持卻讓夜天湛無端察覺異樣。
李步因舊事而誹怨天帝,隨虞呈起兵之時曾宣稱寧附虞呈,不事天帝,其態度之堅決天下皆知。此時他竟肯獻祁門關歸降夜天凌,不僅是他,還有一個以文戍邊,在幽薊十六州極得民心的劉光餘。夜天凌以少勝多定川蜀之後,又數日而破祁門關下北疆三州未損一兵一卒,這不由得人不思量其中玄虛。
夜天湛因此執意問罪李步,他可以保全南宮競,但絕沒理由放過李步。
如此情勢,幾句話下來就針鋒相對僵持不下,幾乎便要演變成玄甲軍和中軍的對峙。從鞏思呈到唐初、史仲侯,隨軍謀士帳前大將皆在兩位王爺的盛怒之下未有人敢置一詞,連挑起事端的合州軍亦意識到事態嚴重,屏聲靜氣,不敢妄動。
大敵當前軍中生變,唐初等人苦無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