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要先行回京,路上的條件又那麼艱苦,穀雨怎麼想都不放心。 趁眼下還有點時間,忙去收拾一些東西,給她帶在路上。 又把衣箱翻了個底朝天,要給她找出厚實的斗篷。 秦瑤光看得好笑:“青柏帶著我騎馬,估摸著天還沒黑就能到了,你就別費勁了。” “那哪行?” 穀雨難得頂嘴:“這麼大冷的天兒,得多準備些。” 她問過青柏,回京路上一共有八名青衣衛隨行。秦瑤光坐在青柏的馬上,其餘人就可以帶行李。 正收拾著,門外小丫鬟來報:“常公子到了。” “讓他來書房說話。” 命寒露守在書房門口,秦瑤光打量著燕長青,指著鏤空黃花梨木椅道:“坐。” 養了幾日傷,燕長青的臉色好上不少,眼裡恢復了神采。 頭髮不再亂糟糟的,由一根竹簪固定著,在腦後垂下。 鬍鬚已被他剃過一輪,新長出來的青色胡茬在下巴處冒了出來,有一種恰到好處的粗獷男人味。 胸腹處纏得緊緊的細麻,勾勒出他勁瘦有力的腰身。 手臂、小腿處都打著夾板,讓他行動之間有些遲緩。 為防有人偷聽,書房的四扇窗戶大大敞開著。 窗外的雪色染上他的臉頰,俊美的眉眼之下,那道臉上新添的傷口顯得格外明顯。 英俊型男.戰損版。 秦瑤光心裡默默飄過這幾個字,手指忍不住動了動,想畫。 這要擱在現代,燕長青光憑這張臉,就能吃上飯了。 秦瑤光清咳一聲,收回飄飛的思緒問:“你那日說,有事要告訴我?” 燕長青點頭:“原不想連累夫人,但我如今的模樣,恐怕無法護住你,不如都告訴夫人,早做防範。” 秦瑤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燕長青,都過去十年了,你眼下才說要保護我?” 早幹嘛去了?! 他要報仇、要收攏軍心,她都理解。 書信被攔截,也不怪他。 但是,原主足足守了十年活寡,這是事實。 “我……” 燕長青張了張口,無法辯解。 傷害已經造成,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彌補。 秦瑤光擺了擺手,不再就這個話題糾結下去。 原主已經不在,再論誰是誰非,又有何意義? “崔家老夫人,今日凌晨去世。”她神色肅然,“我立刻就要回京,你有什麼要說?” 燕長青一震,問:“是因為皇太后?” 秦瑤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他果然知道。 當即,她把自己的推論跟燕長青說了一遍:“崔家,到底想幹什麼?” 燕長青笑意諷刺:“崔家的心,早就野了。” “大司徒把持朝政,謝家權勢滔天,成為世家之首。崔家蓄謀已久,自然是不甘於在謝家之下,纂養私兵,想伺機上位。” 他看著秦瑤光,緩緩道:“又何止謝崔二家。范陽盧氏、太原王氏都在觀望,就連已經式微的弘農楊氏,都蠢蠢欲動。” “世家之禍,古來有之,今朝最甚。” 燕長青聲音平靜,並無任何憤懣,只是陳述事實。 “皇權旁落,勳貴蟄伏,讓他們早就忘了刀兵加身的災禍,以為憑藉這些陰謀算計,就能偷天換日。” 大司徒獨攬大權,令各大世家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秦瑤光蹙眉:“只憑崔家,他們也翻不起什麼浪。” 崔家枝繁葉茂沒錯,但手中並無兵權,且師出無名。 除非,是想捧一位皇子起來。 但如果是這樣,寧國公老夫人也不至於在見過皇太后就去世。 在皇子奪嫡一事上站隊,太正常不過了。 燕長青的眼底劃過一抹涼意:“倘若,崔家勾搭上了汝陽王呢?” “汝陽王?” 秦瑤光悚然一驚,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是了,她怎麼會把汝陽王給忘記了。 作為先帝的兄弟,他姓秦,身上流淌著皇室的血脈,擁有汝陽這等地處中原的大好封地,按例掌著三千兵馬。 對外宣稱三千,誰知道究竟是五千、八千,還是一萬? 有了崔家的助力,汝陽王若謀反成功,崔家將取代謝家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以,崔家一直供養著汝陽王的私兵?” 雖是問句,秦瑤光卻肯定了這個猜測,又道:“這件事皇太后知道,制止過,崔家才轉為地下瞞著母后。因為汪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