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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頁

日曆告訴她,她已經在這裡住了四個月了。

四個月,一百多天。

都在這個只有一個小窗戶的房間裡,期間只和外公外婆打了一個電話,沒多說什麼,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好說自己和蔣綏惟都堅持的住。

言語能輕飄飄的說口,但她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

夜裡哭鼻子,也只好拿被子把眼淚擦擦乾。第二天頂著紅腫的眼睛,問警衛:「行動有結果嗎?」

或是:「我媽媽還好嗎?」

四個月的時間,讓洵川來到了冬天。

陳逾司他們開始了新一年的春季賽。

紀淮以為她這個元旦要在這裡過了,下午一直照顧她的警衛帶她出去了,黑色的小轎車開進了警局的後門。

一個答案隱隱在她心裡有了形狀。

烏泰被抓了。

她聽見溫局宣佈的訊息,然而沒有那麼多喜悅。她並不太清楚這個人是誰,但知道這個五個字的背後讓多少人失去了生命。

她爸爸就是其中一個。

溫局看她毫無反應的樣子,嘆了口氣:「今天找你來還有一些事情。」

紀淮只問:「我可以離開這個小房間了嗎?」

「可以。」但他說的是另一件事:「頂替了你父親執行圍捕任務的是烏泰撿回去的一個小男孩,他被我們從緬甸轉移過來了,他說他想見見你。」

紀淮從單向玻璃裡看見了房間裡戴著手銬坐在椅子上的人,面板是熱帶氣候賜予的古銅色膚色,他面前擺著一本書。

他們告訴紀淮,他叫彭納。

那個叫彭納的男生看上去不過和她差不多年紀,大約是無聊,一直低著頭看著桌面發呆。直到開門聲驚動了他,他緩緩抬頭,視線落在了女警察身後的紀淮身上。

他眼睛很黑,很亮。

看見紀淮後下意識的站起身,鏈條的金屬摩擦聲在安靜的審訊室裡格外的清晰,紀淮害怕的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他。

他不再有動作。

紀淮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了,看著對面這個人,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開口:「我就是紀淮。」

他點頭:「我知道,我和你爸爸一起在電視上看過你,你上了個新聞,高考採訪那個。」

自己十多年未曾見過的父親,那個在她腦海里僅僅只剩下一個稱呼的父親,卻被面前這麼一個人隨意的提起。

「或許,我爸爸臨死的時候你在他旁邊嗎?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紀淮有些講不下去了,哽咽:「他有什麼遺言嗎?」

彭納像個機器一樣,用無比冷靜的語氣在陳述著足以摧垮像紀淮這種長在溫室裡的花朵的話:「沒有遺言。他身上中了好幾槍,我背著他躲在老樓裡的時候,他快不行了,他就給你打了一個電話,想再給你媽媽電話的時候都沒有力氣了。」

紀淮手緊緊的抓著衣袖,問:「那他的遺體呢?」

「沒有遺體,我砍掉了他的腦袋帶去給了烏泰。」彭納唯有說道這裡的時候,一頓:「我怕烏泰會懷疑我,這是我自保和取得他信任的唯一的辦法。」

後來就是他花了不少的時間找到了那個在緬甸酒吧給他們放關於紀淮新聞的接頭人,給這邊傳遞了他會接手周己清任務的訊息。

烏泰這個人是周己清為之犧牲的最大惡果。將烏泰繩之以法是那個告訴他,任務結束之後會帶他去洵川過另一種生活的男人的夙願。

彭納把桌上的書朝紀淮那邊推過去:「你爸爸是臥底的訊息一出,他在那邊的住所就被烏泰手下砸光了,我去就找到這麼一本書。」

一本《艾青詩集》。

紀淮顫顫伸出手,白皙的手撫上已經破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