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
“對不起,恐怕是沒有。”
點點頭。
狄姑娘道:
“那麼,我們還等什麼?”
棉簾放下,隔開的不止是轎裡轎外,好歹也暫時隔開了毒魄的幾番無奈。
他向兩名驚魂未定的轎伕輕叱一聲:
“還不抬槓上肩,趕緊幹活?”
山間的小木樓,兩層的,木樓蓋得很精緻,很雅巧,尤其蘊育在山林時有的飄渺雲靄裡,浸潤幹眾溪瑩澈的形質中,就顯得更加超凡脫塵,不帶煙火俗氣了。
傍黑的時分。
全無歡坐在鋪設著厚厚虎皮褥墊的大師椅上,就著曄曄炯亮的銀燈,細細端詳著垂眉低目的狄姑娘。
哦,狄水柔。
毒魄垂著雙手站在一邊,面孔上的表情,雖經他努力掩飾,卻也僅是無奈。
全無歡的身材瘦小,面容清瘦,雖然臉孔經過仔細修刮,微霜的頭髮也經過刻意整理,但他青白的氣色裡仍泛著病懨懨的慵倦之態,也因此越發掩不住他五十五歲的年紀了。
可是,他現在注視狄水柔的眼神卻是熱切的、光亮的,充滿了興奮的喜悅,連帶著臉孔上也洋溢著近似青春的異彩。
他好像忘記自己已是五十五歲的年齡,而將時光倒轉回三十年了。
在深深的寂靜裡,有一股深深的暗潮隱約澎湃。
狄水柔抬起頭來,平靜的望著全無歡,語調輕柔如水:
“是你要見我,全先生?”
五十多歲的人了,居然也會有這樣的靦腆。
全無歡乾笑一聲,不停的搓著雙手,青白的面孔上透一抹赦色:
“實在失禮,狄姑娘,實在失禮,除了用這個法子,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方式能夠邀請到你,希望毒魄沒有使你受驚--”
狄水柔看了一旁的毒魄一眼,道:
“沒有,他沒有使我受驚,相反的,這一路上來,更對我十分照顧。”
依舊在不停的搓手。
全無歡連連點頭:
“這就好,呃,這就好……”
狄水柔形色恬淡的道:
“不過,全先生,你要我來,總該有個原因吧?也就是說,目的何在?”
遲疑了片刻。
全無歡乾澀的道:
“呃,狄姑娘,莫非你一點也不知道?”
狄水柔道:
“我該知道嗎?”
舔舔嘴唇。
全無歡吃力的道:
“難道……你也猜不出?”
狄水柔靜靜的道:
“沒根沒由的事,全先生,你叫我往哪裡去猜?”
轉過頭來。
全無歡沙著嗓門道:
“毒魄,我看還是你來講吧。”
毒魄半合的眼睛霎了霎,不情願也只好情願的道:
“是,師父。”
狄水柔不禁多少有些意外的道:
“你們二位的關係——是師徒?”
毒魄道:
“打我九歲拜入師父門下,受教一十三年方始出師,雖然湖海浪蕩,對吾師恩澤,無時或忘,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何況恩師親炙於我一十三載?狄姑娘,這大概可以稱得上師徒關係了吧?”
狄水柔體會得出毒魄言語中些許的諷意,她卻不以為件的道:
“當然,也要請你諒解,我絕沒有絲毫不敬的意思。”
全無歡趕緊打著圓場:
“狄姑娘,你別看毒魄滿頭銀髮,其實乃是自來白,他小時候就已經發色花斑了,人不到三十歲,已是皓髮賽雪,算起來,他今年才三十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