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北平摘了軍帽信步過去，撈了一杯泡好的茶，在鼻下輕輕晃過，側頭對俞亮一笑：&ldo;金駿眉嗎?這茶香得很，茶湯澄淨金黃，前些年，我在老毛子那兒花了大價錢都弄不到。&rdo;

&ldo;老胡送來的，前段日子他在我這兒順走了兩瓶茅臺，這趟過來，說是禮尚往來。&rdo;俞亮面無表情，彎腰用鐵器夾內瓷盞。

&ldo;胡叔最愛茶，也最能品茶。&rdo;俞北平微笑。

俞亮重重一哼，把茶盞拍在了楠木桌上，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瞪著他：&ldo;別兜圈子了，你有話就直說!大老遠回來，就是為了跟你老子敘舊?&rdo;

俞北平這才放下茶盞，心平氣和說：&ldo;少謙是有錯，不過他還小，就繞過他這一次吧。&rdo;

&ldo;小?二十二歲了還小呢?我在他這個年紀，已經在青島任職了。不說獨當一面，最起碼的，別給家裡惹禍!&rdo;俞亮抓起武裝帶往後一甩，不偏不倚抽在俞少謙身上。

身後一片殺豬般的慘叫。

可俞少謙還不敢躲，可憐巴巴地向他堂哥投來求助的目光。

俞北平知道不合時宜，可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抬手放唇上壓了壓。

俞少謙一臉受傷。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啊?

&ldo;你笑什麼?&rdo;俞亮看向大兒子，臉色陰沉。

俞北平軍制筆挺，英武高大，卻偏生長著副極漂亮的面孔，白璧無瑕，修眉紅唇，不笑的時候威嚴寡清，笑起來時又讓人覺得頗為紳士。

旁人都怕俞亮，只有他，打小就不怕。

這會兒也不卑不亢地說：&ldo;事已至此，您也別太生氣了。當務之急，是找出應對的方法。&rdo;

俞亮冷哼一聲，不說話。

俞北平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說：&ldo;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也別太為難他。教不好後輩，您有責任，我也有，沒必要一昧問責。懲罰是其次，怎麼教好才是真的。&rdo;

俞亮氣得胸口一滯，可望向這個兒子，對方臉上一片從容，眼底不易察覺的冷峻和嘲弄讓他頓時啞了火。

俞亮移開了目光。

俞北平卻一直看著他：&ldo;我看，您不止想說少謙，也想說我吧。不過，我工作上從沒倚仗你，也沒犯過什麼錯，讓您丟臉。至於性格上那點兒缺陷，實在是從小沒媽，沒得過好好的薰陶，真是對不住了。&rdo;

這一番話，把俞亮的臉色說得陣青陣白。

霍成歧在旁邊看得眼皮直跳。

有那麼片刻的凝滯。

俞北平這才斂了笑意，面無表情地說：&ldo;周啟蘭那兒，我會負責解決，這門親事，也是時候該退了，指不定什麼時候真鬧騰出什麼事兒。&rdo;

回頭叫上俞少謙，領著出了門。

趕在他出門前，俞亮問了句：&ldo;別光顧著別人，你自己的親事呢?那丫頭怎麼樣?&rdo;

&ldo;還行吧，先處著試試。&rdo;俞北平也沒多說。

&ldo;你弟弟過兩天回國，你去接他吧。這幾天別到處跑，免得他回來碰不上。&rdo;

&ldo;知道了。&rdo;

等人走了，霍成歧才敢過來。被他瞧見這麼一幕，多少有些尷尬，本著原則避而不談，開始扯別的話題。

俞亮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這是給他留面子呢。

他苦笑一聲，像是一瞬間老了十幾歲：&ldo;是我對不住他，也對不住他媽。&rdo;

俞亮年輕時不受老爺子重視，一直待在南邊，算是放養，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