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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咳……我不要喝藥。”皇帝眼裡有絕望的神色,“沒有用的……阿嘉,我要死了。”

“胡說!哪個太醫敢如此妖言惑眾?”凰羽夫人一驚,輕聲呵斥,“皇上身子弱,想來是如今初春天氣料峭,偶染風寒而已。”

“不,不是風寒……是我要死了,阿嘉……”皇帝喃喃,臉在燈下蒼白得毫無血色,“你知道麼?昨晚我夢見了母妃,咳咳,還、還夢見了弄玉……我要死了,阿嘉。”

凰羽夫人低聲:“公主生前與皇上手足情深,又怎會死後作祟?”

“手足情深……呵,手足情深。”皇帝忽然間沉默下來,凝望著驪山的方向。

堂堂的東陸霸主、大胤的熙寧帝,其實只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弱冠少年,身量單薄,有著尖尖的下頷和蒼白的膚色,俊秀的臉龐上線條纖弱消瘦,只有雙眉下的眼睛卻鋒銳凌厲,閃爍遊移,不時露出煩躁多變的情緒來,彷彿一柄隱藏著的利劍。

“放心,阿嘉,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熙寧帝望著夜幕,眼眸裡又攏上了一層琢磨不透的寒意,“咳咳……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些……咳咳,那些老傢伙,會怎麼對你?”

熙寧帝回頭看著身側美麗的妃子,微微咳嗽。

十年的相伴,如今她已經年近三十,然而卻還是容光照人,整個大胤後宮無人能與之相比——那種美不是少女澄澈明亮的美,而帶著淡淡的倦意和無謂,彷彿春風中沉醉的牡丹,任是無情也動人。

有誰看得出,這樣的女人,原來只是一個守寡的巫女呢?

凰羽夫人笑了一笑,忽然出乎意料的俯身貼上了少年皇帝喜怒無常的面頰,輕輕撫摸。

“別……會、會傳染給你的……”熙寧帝卻下意識地往後靠,“咳咳,我怕自己得的不是風寒,而是、而是什麼絕症……”熙寧帝臉色蒼白,不住的咳嗽:“所以這半個月我都不敢來這兒看你。可是、可是……實在是忍不住啊。”

凰羽夫人微微一怔,停住手指。

“我想,如果徽之死了,我大概很快就會被賜死殉葬吧?”凰羽夫人卻出乎意料地擁住了他,眼裡帶著某種複雜的表情,“所以……我什麼也不怕。徽之死了,我便也死了。”

“胡說!”熙寧帝試圖推開她,不停的咳嗽。

一語未畢,微涼的朱唇已貼了上來,封住了後面的話。那個吻纏綿而漫長,帶著至死方休的氣息,竟似要將人溺斃其中。

少年停止了咳嗽,彷彿喘不過氣來,然而眼底那種消沉和死氣迅速退去,眼神熾熱起來,沉醉在寵妃無邊的溫柔和風情裡。

春末時節,深宮內萬朵牡丹綻放,天姿國色馥郁芬芳。回鸞殿內簾幕低垂,銀燈搖了一搖,映照得一切金壁輝煌,恍如夢境。

“皇上已經入寢。”站在階下的端康看著燈火漸熄,低聲吩咐。宮人魚貫退下,只留下值夜宦官和貼身宮女在庭下侍侯。在退到門口之時,青衣總管停了一下,不易覺察地回過身看了看燈火熄滅的回鸞殿,眼裡有什麼一閃即逝。

歡娛恨夜短,錦帳內尚自纏綿,外面卻已經傳來了更漏聲,有掌事太監在門外稟告,提醒帝王及時起身。熙寧帝從沉睡裡睜開眼,不耐煩的呵斥,讓端康去取消今日早朝,復又轉身在寵妃懷裡沉沉睡去。

然而凰羽夫人卻已經醒了,靠在織錦軟枕上,烏黑的長髮鋪了一身。她舒手騰出錦被,從榻旁的沉香木几上取了一支尺八長的犀角白玉水煙筒,湊近了燈心,靠著床頭緩緩吸了一口——燈影搖了一搖,金黃色的菸葉和白色的花瓣在火裡捲曲,發出某種奇特馥郁的味道,沁入心脾,消魂蝕骨,彷彿一時間魂魄也被抽出了軀殼。

凰羽夫人用力地捂住了心口,眉梢蹙起,似是沉默地忍下了什麼,凝望著四角垂珠的帳頂,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