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五哥(那個)放羊在草灘;
身披(那個)蓑衣他手裡拿著傘;
懷來中又抱著(那個)放羊的鏟。
九月格里秋風涼;
五哥(那個)放羊沒有衣裳;
小妹妹我有件哎小來襖襖;
改來一改領(那個)口;你裡邊兒穿上。
十一月三九天;
五哥放羊真是可憐;
颳風(那個)下雪哎常在外;
日那落西(那個)山他才回來。
十二月一年滿;
五歌那算他轉回家園;
有朝(那個)一日哎天來睜眼;
我來與我五(那個)哥把婚完;
哎喲(那個)哎喲哎;哎來哎咳喲!
我來與我五(那個)哥把婚完;
就像歌裡邊唱的,五哥就是一放羊的。好端端的跟歌裡邊的五哥同一職業,時八一直有點不真實不靠譜的感覺。不過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五哥本人就這麼說的。
不同於歌裡邊的五哥有個妹子眼巴巴等著跟他把婚完,時家的五哥到現在還是大齡土逼剩鬥士一枚。不管時八他們信不信,反正五哥就這麼說的。五哥一年到頭在外牧羊,好幾年難得回一次家,時八他們無從查證,只好五哥怎麼說,他們怎麼信著。
時八印象中的五哥是很親切很景仰很彪悍很牛叉的一個哥哥,年齡的差距恰到好處,時七時八五六歲的時候,時四時五十歲出頭,時七時八十歲出頭的時候,時四時五花季雨季了。
兄弟姐妹間的年齡差距是個有意思的東西,年齡差距太小不行,彼此間簡直是不同戴天,有你沒我,就像時七時八,小時候三天兩頭的吵嘴,不吵的那天直接動手。年齡差距太大也不行,一個家裡玩泥巴,一個出門討生活,彼此間幾乎沒有了交集。差個兩三年三五年最融洽不過,這種情況下,大的將成為小的人生中第一個重要導師,小的將是大的人生中最好的跟屁蟲。內中微妙,有這種兄弟姐妹或朋友的人,自是清楚。
在時八記憶中,五哥就是這麼個了不起的哥哥,五哥的彪悍值,正好處在童年時八當年的智識可以理解的範圍之內,從小到大,一直如此。直到五哥出外放羊,一去不回。
多年以後,忽然聽說五哥回來了,時八心潮澎湃,兒時的印象,鮮活地迴盪心頭。回到家門口時,莫名地惴惴不安起來。
“真的要做計劃之外的提示嗎?”隔著院牆,傳來時老爹的聲音。
“沒辦法啦,事態有變,情況緊急,說不得只好試上一試。”熟悉而陌生的聲音,記憶浮現,確認無誤,是五哥。
時八跟時七,同時走進院中時。時八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直覺:剛才這段話,是有意說給他們聽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特意假裝不經意說給他們聽。
五哥抬頭衝時七時八一笑。笑容跟記憶中別無二致,五哥看上去好像也沒什麼變化的樣子。
“哈。回來啦。走!哥幾個出去吹幾瓶!”時五勾起時七時八就往外走。
“我要去我也要去!”後面是各種跟屁蟲。
“去去去!小屁孩喝什麼酒!”時五笑罵著虛踹著跟屁蟲的跟屁蟲以及跟屁蟲的跟屁蟲的跟屁蟲……們。
時八心中一陣自豪:終於不被當成小屁孩了。而後又有些空落落:再不是當年小屁孩了。
“想當年只有逢年過節時你們才來吃一餐,喝酒的只有你們家老時。一轉眼你們也喝上啦!”排檔大叔擦著手,看著手上,藏在厚繭與褶皺裡的風霜。
“阿叔寶刀不老,金槍不倒的啦!”時五邪邪笑道。
說笑一陣,五哥忽然收斂笑容,嚴肅地望望時八,又望望時七,翻來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