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拉什麼,不管是大白天還是三更半夜,只要您一句話,我絕對萬死不辭——只要您把‘一品回春院’的繼承權正式移交到大哥手中,並且從此以後讓我去做我愛做的事,行吧?”
“不行。”羅一品陶醉的表情登時化為鐵面無私。“沒得商量。”
“可是爹……”
“爹什麼爹?”羅一品終於記起了自己的來意,端出了做父親的威嚴來,左手叉腰,右手指向兒子的鼻頭,“別以為陪爹唱唱曲兒就算盡了孝,你若是認真想爹長命百歲,就乖乖答應辭掉總捕頭一職,回‘一品回春院’來專心習醫理讀藥經,等待時機成熟就接下‘一品回春院’的院主大位。”
“開什麼玩笑?”他火大了起來,“爹,那大哥呢?”
“你大哥也別想逃得掉,總之我一定會讓你們倆攜手同心,創造我們‘一品回春院’遠大光明的大好未來!”
半夏瞪著完全陶醉在自己美夢中的爹,知道再怎麼說也無法打消這位老人家異想天開的念頭。
“誰啊?快來救人哪!”他捧著腦袋嘆氣。
最好現在有十萬八千名馬賊凶神惡煞地闖進開封,這樣他就可以藉機衝出去殺敵,並且消失個三、五年。
說不定到時候回來,一切麻煩問題都解決了。
“我說兒啊,你面露兇光眼睛赤紅,最近火氣很大呀?”羅一品不忘望聞問切一番。“爹讓他們熬一帖清涼寧神的藥茶,你記得一日三餐睡前各喝一帖,保管不出三日——”
“命喪黃泉。”半夏沒好氣的介面。
“啐,你怎麼對爹的醫術這麼沒信心?我又不是香圓。”羅一品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爹,你又不是不知我對藥材過敏?”他從小到大強壯得跟頭牛一樣,從沒有生過病,唯一一次就是誤喝了爹熬給香圓喝的消脂茶。
結果那一次他拉了七天七夜,虛脫乏力到險些氣絕人亡。
後來爹才診斷出他的體質怪異無比,幾乎跟任何一種藥材都會生出相剋的反應。
現在他想起都還餘悸猶存,又怎麼會再去喝任何一口藥茶?
“你放心,爹這些年來認真研究過了,有幾種方子或許可以調整你過敏的體質。”羅一品摩拳擦掌,興致勃勃。“比方說以毒攻毒,用天下至毒八心海棠三錢,研細後佐以至寒玉蟾蜍一隻,再加一錢鶴頂紅沖泡……咦?兒啊,你的臉怎麼起疹子了?”
什麼鬼疹子?半夏是被他的話嚇到臉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第三章
一早就被爹嚇得太厲害,半夏迫切需要一點正常的氣息,一個快樂的笑容,好趕走他受到的驚駭。
一條長長的烏黑辮子,一球毛茸茸嬌俏的紅繩球,一張熟悉嫣然的笑臉……
小團!
他的心一熱,不禁微笑了起來。
半夏愉快地束好了發,穿上紅綢滾青邊的英武勁衣,器宇軒昂地大步走出了“一品回春院”。
他往熟悉的市集走去,那兒瀰漫著各式各樣的食物香氣,還有五花八門的叫賣聲穿插,熱鬧得不得了。
小團就在其中一攤豬肉攤上,小巧亮麗的笑容打從遠處就能瞧見。
他的雙腳自有意識地走向她,微笑著看她忙碌的身影,聽著她和買肉的大嬸閒話家常。
那是一種屬於家的,溫馨的感覺。
他時常大江南北到處跑,就算身在沉沉黑夜客舟之上,或是路過人聲吵雜絲竹聲喧鬧的江南紅袖招,都會不經意地想起了家鄉開封府,有個小小的身影揮灑著汗水,笑容香甜得掩蓋過一切的味道。
“半夏哥哥,你來看我的是吧?”翠兒興奮地對他猛招手,頻頻賣弄風情。“喲!人家都不知道你今天要來,不然就穿得更好看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