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空間漆黑一片,沒有光,也沒有聲音,幾乎什麼都沒有,卻讓血衣先生感覺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安寧,就彷彿這裡才是他最合適的歸宿。
果然死人最適合待的地方就是冥界,就在不久前,他徹底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一頭扎進了死亡的領域。
這就是死者長眠的感覺?倒也不賴。
食慾和**之類和生理相關的慾望都遠去了,但精神上的渴望依然健在,對權力和復仇的追求依然深深地紮根在他的精神當中,這讓他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一陣笑聲突兀地響起,在這片空間裡迴盪。這笑聲陰冷詭異,彷彿食腐的禿鷲,卻又透著一股虛弱和衰敗的感覺。
血衣先生真的被嚇了一跳,這聲音顯然並不是來自冥界之外,而是內部的某個存在發出來的。他自己權能製造出來冥界,是真正意義上的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裡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他攜帶了另一名死者了。
“毫不猶豫地擁抱死亡,做得不錯,我開始中意你了。”那聲音說道。
血衣先生扭過頭,真的看到了他收容的另一名死者,那是一名高階血族,他本來陷入了沉睡,血衣先生將其隱藏在了這個冥界的角落。
這名死者應當是完全受他控制的,這會兒卻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了身,自己開口說話了。
這隻能說明附身在這死者身上的存在,在這個空間享有特權——權力很可能比創造這個冥界的血衣先生本人還要高。
“我尊貴的死神,可否不要這樣嚇唬我?”血衣先生意識到是誰在跟自己說話了。
“你創造冥界的能力是我賦予的,你的冥界當然也受我支配。”死神用虛弱的聲音緩緩說道。
“看起來我的做法得到了您的認可,真是令人惶恐。”血衣先生微笑。
“死亡也是一種手段和工具,能明白這個道理的人不多了。”死神說。
“我說過了,我會是您最優秀的代理人。”血衣先生說道,“您明白得有點晚了。”
“優秀與否,要看你最後是否成功。失敗了,你照樣什麼都不是。”死神的聲音又開始變得斷斷續續,似乎是在抵抗精神深處的侵蝕。
“難得您今天突然這麼有興致,方便讓我問幾個問題嗎,我尊貴的死神?”血衣先生突然說。
“長話……短說。”死神回道。
“您還記得在完全取得權柄的時候,您是什麼感覺嗎?”血衣先生問。
“叫住我……只是為了跟我閒扯這種無聊的話題?”死神虛弱地回道,但聲音並沒有任何煩躁的感覺。
“請原諒我的一點點逾越,我只是好奇。”血衣先生堅持道。
“得到夢寐以求的不朽力量,除了欣喜還能怎麼樣?”死神淡漠地回答,聲音聽不出任何欣喜之感,甚至連懷念都沒有,“你也能想象得到,就跟你做夢夢到的時候一樣。”
“所以您才繼續追求‘繁衍’的權柄麼?果然身為強者就應該追求力量的巔峰啊。”血衣先生確信自己的追求方向是正確的。
“不,我之所以那麼做,只是因為除了那樣做無事可做罷了。”死神說,“對不朽的滿足只是轉瞬即逝的,不朽意味著永恆,無限膨脹的時間能淡化很多東西,只剩下權柄本身。”
“什麼意思?”血衣先生從對方的聲音中聽出了空虛。
“這問題的答案是你無法理解的,凡人。要真正理解,你不僅需要權柄,還需要時間。”死神氣若游絲地說道。
“能再詳細地說說嗎?”血衣先生想多聊聊這個話題。
“……”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
死神收回了自己的意識,陷入了長眠,那具被他附身控制的屍體再次迴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