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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盧東籬臉色一白,半晌才道:“是要把他投閒置散,只令他管理全軍飲食嗎?”

王大寶想要叫,卻又不得不忍氣低聲,每一個字都象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盧大人,不是讓他坐冷板凳,是把他直接降成了伙頭兵啊……”

那麼低沉的聲音,聽在耳邊,如雷炸響。

盧東籬搖搖欲倒地後退了兩步,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聽在耳邊,他卻依然只能用不敢置信地眼睛望著王大寶。

伙頭兵?永遠不能立功,永遠無法晉升,永遠永遠和鍋鏟爐灶為伴,在軍隊中地位只與馬伕相當,任何士兵,都可以對之呼喝斥責的低等兵。

盧東籬覺得自己就是做夢也無法把這三個字和風勁節聯絡在一起。

彷彿就在昨日,那個眉眼間總是佈滿不羈與肆意的白衣男子,還傲然地對他說:“世間只有死罪之風勁節,卻無旁坐之風勁節。”

那個連旁坐側席這種天經地義之事都不肯的風勁節,那個把殺身之罪也視做等閒的風勁節,怎麼可能會去忍受這樣的羞辱。

因為要準備全軍的飲食,定遠關的廚房大得出奇,一排地大鍋大灶,無數的炭火柴木,隔著老遠,熱氣就燻得人退縮三舍,待到靠近,更覺汗流浹背,再加上到處都是膩人地油煙味道,更加讓人感覺極不舒適。

正好快到晚飯時間,廚房裡正忙得不可開交,張大寶扯直了聲音喊:“將軍……”

“這廚房裡哪來什麼將軍,說過多少遍了,不想害我就給我少喊兩嗓子。”正在煮一大鍋菜的風勁節順手拿袖子擦了一把汗,轉過臉來,忽得一愣,怔了一會,才笑道:“你不是走了嗎?”

盧東籬緊跟在王大寶身後,怔怔望著大廚房裡地忙亂和擁擠。怔怔看著風勁節轉頭微笑。

那個在他心目中,永永遠遠,穿一身亮眼的白衣,用那懶散而隨意的眼神看著世界,叫無數美女陪伴在身邊,肆意奢華享受人生的男子,穿著伙頭兵的粗布衣服,全身都帶著油煙味道,那麼隨意地用因為幹活太久染了油汙的袖子擦汗,卻渾沒在意有些焦黑的東西,沾了半張臉。

這樣地狼狽,這樣地卑微,然而,他轉眸而笑時,眼神依舊明亮奪目,笑容仍就燦然明朗。

可是,為什麼這一刻,心頭的憤怒會如此激切地湧上來,為什麼這一刻,他想要仰天長嘯,問這人世,怎能不平至此。

那是為國連續兩次立下大功地人,為什麼,得到的報答只能是這樣地屈辱。

大廚房裡的伙頭兵們都

也沒有人多注意盧東籬。就算有人看到他,也不會I子,一身風塵的人,和高高在上,他們根本沒什麼機會看到的欽差大人聯絡起來。

只風勁節一眼就認出他來,見他臉色不對,忙把手裡的活隨便塞給身旁一個人,快步過來,笑道:“怎麼又回來了。”

他瞧著盧東籬那滿嘴的鬍子直樂,伸手想揪一下,忽又想到自己滿手都是油,忙又縮回手在圍裙上插一下。這樣的動作,他做來也同樣灑脫從容,一點也沒有身份忽變的拘束卑微。

盧東籬鐵青著臉望著他:“你知道我來了,這麼多天,怎麼都不來找我?”他幾乎是用一種痛恨的眼神死死盯著風勁節。

如果這個武功據說高得嚇死人的傢伙敢回答說是範遙看得緊,找不到機會,他一定直接一腳踹過去。

風勁節失笑:“還不就是怕你這副樣子嗎?注意風度啊,你讀書人幾十年修身養性的功夫,我怎麼好讓你一下子在我身上就破功了呢。”

真是好笑話啊?

盧東籬想笑,卻笑不出來,他只靜靜打量風勁節此刻的樣子,卻不知道自己連眼神都是顫抖的。良久才一字字道:“不要再做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