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濛濛的,看得到隱約的輪廓影子,卻是不夠通透。
直至努力地定睛去看,那眼前層層的重影才漸漸如輕煙,如薄霧的散去,只見產房內早已被收拾的乾淨整齊,門窗雖仍舊閉著,那股充斥的血腥味卻是早已被薰香驅散。
暖暖的日光透過鏤花的格窗落進屋中,敞亮而舒適,格窗之旁仍舊掛著那幅白緞繡芙蓉翠鳥圖掛屏,遒勁枝椏間,豔紅的芙蓉如一張張美人小臉,引來幾隻彩羽鳥雀翩躚飛來,枝頭輕啼,雖在紙上,那活脫勁兒卻已是從畫中飛了出來。
可這一切,都比不得撐在塌邊熟睡的人,更能吸引她的目光。
默然中,臉色疲憊的蕭譯右手肘支在床沿邊,頭半靠在半月的鏤花床隔處,呼吸平緩而輕,即便熟睡著,那眉宇間仍舊蹙著,讓人不由心疼。
探手間,顧硯齡的指尖微微觸碰到蕭譯的臉,指尖酥酥麻麻地滑至眉宇處頓了下來,拇指輕輕摩挲下,一聲溫柔而帶著倦意的溢嘆隨即緩緩響起。
“齡兒,你又胡鬧了。”
顧硯齡聞言手中微頓,而眼前的人原本唇角還勾著幾分笑,此刻那雙疲憊闔著的眸子卻是陡然睜開,定定地看過來,下一刻,那眸中漸漸升起激動和欣然,在顧硯齡尚未來得及開口時,便被蕭譯報了個滿懷,懷抱仍舊那般溫暖熟悉,卻又緊了許多,彷彿手中輕輕一鬆,她就會隨風被吹散了一般。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感受到蕭譯懷抱的顫抖,還有那話中透著的後怕,顧硯齡不由輕撫他的後背,懶懶將頭窩在他的脖頸處,唇角勾起溫柔的弧度。
“怎麼了?”
聽得那個熟悉而帶著幾分喑啞的回應,蕭譯的一顆心幾乎隨之落下,手中更緊了幾分,隨即將頭埋在顧硯齡的脖頸處低沉而喑啞道:“你可知道,你睡了兩夜了。”
顧硯齡聞聲也是微微驚異,下一刻,便手中軟軟的將蕭譯環住,語中溫柔安慰道:“放心,我沒事,只是還有些累罷了。”
蕭譯見此連忙鬆開手,小心翼翼地扶著顧硯齡便要讓她躺回去,因著身子憊懶,顧硯齡也不多言,只笑著順而躺回去,蕭譯隨即轉身去倒了杯熱茶,坐回榻前的腳踏上,一手將她輕輕扶起,一手將熱茶遞到她的嘴邊。
感受到水在喉間的緩和,顧硯齡頓時覺得如久旱逢甘霖般,連連將兩杯茶都飲了個乾淨,直至在她的示意下,蕭譯將軟枕墊在她的身後,讓她得以靠坐著時,目光一落,她便看到蕭譯仍舊穿著元宵節那夜的衣衫,酒味未散,衣服皺皺巴巴的,就那般坐在腳踏上,沒有了絲毫長孫的尊貴。
“你就這樣坐了兩夜?”
聽得顧硯齡的問詢,蕭譯這才順著她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疲憊的眸中頓時浮起幾分歉意,唇角勉強勾起道:“可是身上的酒味重了些,我這就喚醅碧她們進來陪著你,我去沐浴完便回來”
說著蕭譯轉身欲去,剛要起身,便被一雙軟而溫柔的手抱住,熟悉的氣息再一次撲來。
“這會子才想起來,就不知道早些去沐浴,睡上一覺”
聽到那似嗔似責的聲音,蕭譯只覺得無比貪戀,環抱攬腰間,眸中滿是溫柔。
“你未醒,我又哪裡睡得著。”
一句話,卻是一路溫暖到她的心裡,她的骨子裡。
這一刻,顧硯齡只覺得自己好像被裹在了蜜糖罐子中,幸福,溫暖,卻又滿是真實。
“孩子呢?”
聽得顧硯齡的聲音,蕭譯微微一頓,隨即出聲回應道:“應是在乳孃處罷。”
聞得此言,顧硯齡略顯詫異道:“你可曾抱過來看了?”
“未曾”
面前的聲音低而沒有底氣,顧硯齡聞言當即鬆開懷抱,有些薄怒的看過去,許是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