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醫趕到的時候瞧見的便是這麼一副光景。他是太醫署的醫丞,醫術可說當得起這天下無人能及,但畢竟歲數大了,位置也高了,故而除了皇帝特令,否則便只有這清心殿才能差遣的動。清心殿的人來叫時,他只道是萬歲爺體感不適,匆匆忙忙往這邊趕,路上問了一嘴才知道,原來是這位辛瞳姑姑傷了手指。這會子再瞧見兩人並排坐著,更是給唬的不輕。可心裡頭再疑惑,腿上也不敢遲疑,趕忙拎了匣子走上前去。
跪了禮,請了安,抬起頭來,卻見皇帝直接攥了人姑娘的手攤開在他面前,那隻受傷的手指白皙瑩潤,卻像是在細微地顫抖。
左右也沒什麼大礙,便是例行的上了消炎止痛的藥膏,又用透氣的紗布仔細地纏好,交代了這幾日不要沾水,說是三五日便能好。
等林醫丞退出去,廊子裡頭又只剩下他們二人。宇文凌瞧著辛瞳急促不安的樣子,剎那間竟對她生出股莫名的愧疚之心。這種感情於自己來說實在是不大常見,帝王家的殺伐決斷,向來都是以大局為重。打從自己幼年登基起,走過來的每一步無不是機關算盡,各方權衡之下的決定,當然也包括對於辛瞳家人的處置。更何況,這根本是她父親自個兒的決定,並非出於自己的逼迫,一定要說與他有什麼牽連,也不過是兩方得益,順水推舟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小高能預警,大概就在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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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施薄懲
宇文凌在那頃刻之間,偏就是萌生了這股沒來由的愧疚。也許正是這份愧疚,在不知名的時光流逝之中轉化成了一種擔憂,而這份擔憂,大概就是自己機關算盡,想方設法也不願讓面前的人兒知道真相的原因。
照理說自己這段時間對她刻意疏離,其實並不明智。這丫頭向來聰明伶俐,心思細膩,方才她幾次三番開口試探,無非就是因為她生出了些許懷疑。好在她關心則亂,一直心神不定,因而無法對此事細細考量。暗衛營的人跟蹤了她多日,那些子人的本事絕對足以讓辛瞳對此毫無察覺,反倒是他自己這些時日的疏遠成了整個計劃的敗筆。
但是要讓他若無其事地繼續陪她裝糊塗,卻是無論如何做不到。一來的確是惱怒她揹著自己跟些雜七雜八的人私相來往,二來,也許潛意識裡,自己已經萌生了索性揭開真相的念頭,只是理智一直告訴自己不要這麼做。
既打定了主意,乾脆瞞她到底:“前段時間朕政事繁忙,幾個老臣輪番在朕跟前唸叨。前朝後宮向來牽扯甚深,朕一時心煩意亂,連帶著對所有的女人都不待見。但其實此事與你無關,不必放在心上。”
辛瞳無聲地望著他,半晌眨了眨眼睛,聽他這樣說,心裡由衷地高興。主子不生自己的氣固然是好事,最重要的是今天來這兒的目的,是不是極有可能因此達成。
像是頃刻間來了動力,心思也連帶著活泛起來,辛瞳順著他的話介面道:“可是主子,我不算是您後宮的人吶,咱們宣正宮位處前朝,我是跟在您身邊兒伺候的,您這麼遷怒到我身上,可不是有些冤枉我嗎?”
這話說的當真有技巧,宇文凌雖知其中必有些假意惺惺的成分在,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輕挑了嘴角:“你是在怪朕冤枉了你?”
“奴才哪敢怪您?左不過是這幾日總讓我閒著,心裡不大舒坦罷了。再有,就是心裡止不住地擔心,擔心您往後再不肯用我了。”
宇文凌一聲冷哼:“那你是承認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刻意為之了?”
未想兜兜轉轉一番,還是將話題繞到了這件事上,辛瞳囁喏著開口:“主子,這兩日我天天過清心殿來,可外頭總有人攔著,我是真慌了,生怕您這輩子都不理我,今天也是豁了出去。”又衝著自己上上下下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