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又嘆了一嘆,繼續道:“你哥剛從侯府趕過來,安安一直在發燒,不停的流鼻血,已經有兩天了,大概是中了什麼毒蠱,我正要過去看看。”
毒蠱?我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花間過當初所說的毒蠱?可那瓶解藥不是已經……難不成那解藥沒有被交給蕭歸寂?
我看向蕭歸寂,心中有些焦急,“一年前,後山看守祠堂的護衛有沒有給過你一個小瓶?”
“小瓶?沒有。一年前沒有人給過我什麼小瓶。”蕭歸寂搖了搖頭,看著我,微微皺了眉,“怎麼了嗎?”
我恩了一聲,大致與他們解釋了一番,卻在這番解釋中,想起花間過、也就是段蘭依當初所說的關於這個蠱毒的話,心中不禁急如風火。
抬眼瞥見蕭歸寂深皺著的眉頭,我啊了一聲,問道:“阿瑟,你師父呢?秦老前輩呢?他該有辦法罷?他人呢?”
蕭歸寂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語氣冷靜,“長歌,你先別急,師父行蹤不定,我也不知道他此刻在何處,不過我得師父真傳,醫術也倒不錯,現在我們和昭熙兄,還有娘一起回去看看,一定會有辦法的,你彆著急。”
我點了點頭,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於是才剛到飛雪山莊不到半個時辰,我和蕭歸寂便又踏上了奔赴帝京的路,哥哥和孃親暫時留在了飛雪山莊,畢竟我的毒術比起孃親也並不差,而孃親身子也不是太好,這般急切的趕路她怕是受不大著。雖然我不大會解毒,但蕭歸寂會,這就足夠了。兩個人一路馬不停蹄,到達帝京時,卻也是一天之後了。
在侯府門前下了馬,我一口氣沒換上來,捂著嘴咳了幾聲,蕭歸寂過來扶我,順手按上我的脈間,目光關切。我抽回手腕,衝他笑了笑,一邊順了順氣,一邊反手抓著他的手往府內走,“咳咳,我沒事,快……咳咳咳,快去看看小安。”
侯府的人還不知道我已經恢復的記憶,見我急匆匆的拉著蕭歸寂闖進來,都愣在了原地,我無暇顧及他們,只憑著當年記憶一路來到當初我和蕭歸寂住的院子中。
還沒進院門,一陣嘶啞的哭聲便傳入我的耳朵,像是承受了世間全部的痛苦和委屈,那哭聲嚎啕,帶著平生最大的氣力。我聽得心中一顫,腳步微微頓了一下,鬆開蕭歸寂的手,先一步跑進了院子。
進了院門,滿院香火繚繞,我看到屋簷迴廊下,蕭歸寂他娘正抱著蕭清安落淚,一眾婢女小廝正對著擺在院子正中央的香案跪拜,祈求安平。而蕭清安卻微閉著眼,大哭不止。
又走的近了一些,我才看清楚我那傻兒子鼻孔間被塞了兩團大棉花,在他旁邊擱了一大盆清水,那兩團棉花迅速被染紅,蕭歸寂他娘就指揮著就近的幾個僕俾為蕭清安換棉花團,清洗鼻血,一切有條不紊,像是已經做過很多很多次,像是已經習慣了一樣,每個人臉上除了憐惜,再沒有其他。
我覺得心間難受的厲害,捂著胸口上前走了兩步,開口衝蕭歸寂他娘說道:“娘,我回來了。”
滿院子人的動作都停滯了那麼一瞬,蕭歸寂他娘抬起頭來,原本就婆娑的淚眼中又更添了幾分水意,很快便一起順著臉龐落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她懷中蕭清安的衣襟中,這位侯府夫人,歷經多年滄桑的夫人,她點了點頭,衝我挽起一個笑,“回來就好,小歌,回來就好。”
抬手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她又低頭拍了拍懷中還在啼哭不止的蕭清安,“安安別哭了,你娘回來了。”
鼻間突然發酸,我忍著眼中淚意,伸出手去抱過蕭清安,柔聲喚著他,“小安,小安,孃親回來了,乖啊,爹也回來了,馬上就不痛了,小安不哭啊……”
分明前幾天我還抱過他,那時候這小身子還是肉嘟嘟的,如今卻輕了許多,我只覺得心中難受萬分,也再忍不住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