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怎可能自盡?
徐清圓問:「你說那個阿雲,是去年年底才來梁園的?你確定嗎?」
蘭時仔細回想,肯定點頭。
晦暗室內,她看到女郎面色蒼白一下。
徐清圓推開案頭棋子,站了起來。徐清圓看著窗外景緻,面露憂色。
她喃喃自語:「蘭時,我有一個很糟糕的猜測。
「去年年底,阿雲入梁園。上個月,我在梁園和衛渺的死扯在一起。昨日,馮亦珠吊死在樹上。再前幾日,潑皮在街上傷人時,和我扯什麼前朝。而你是否記得,去年年底,我阿爹失蹤,我和你一起進京來梁園?
「所有這些事,都發生在我阿爹失蹤之後。衛渺與馮亦珠,一個是我的好友,一個是總與我吵架的死對頭。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背後兇手針對的人,其實是我?」
「哐當」,蘭時手中的木盆嚇得摔下去,盆中水潑灑出來。
蘭時齒間戰慄,反駁道:「娘子沒聽說嗎,在我們來之前,他們梁園就不乾淨。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而且為什麼要針對娘子你?無論如何,娘子只是一個弱女子。他們難道想恐嚇娘子嗎?」
徐清圓思量半天,微微一笑:「我只是猜一猜。對方未必是針對我,不必害怕。」
蘭時怎能不怕?
蘭時慫恿她:「……咱們去找晏郎君好不好?」
徐清圓蹙眉,想到昨夜晏傾離開時的面色。她微微搖了搖頭。
她看著窗子,擔憂起他的病情。
衛渺生病的時候,誰也不見誰也不能碰,不然就會大哭大鬧就會瘋狂。而這般不堪的模樣,她很難想像會發生在那個清風明月般的郎君身上。
想來晏郎君也不願意讓他們看到他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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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傾一夜陷入夢魘,風若就守了一夜。
風若擔驚受怕,看到晏傾在夢中苦苦掙扎,手指摳出連續血痕,身上儘是虛汗。可即使這樣,風若但凡碰他一下,他的受驚都非常劇烈。
風若便看著晏傾這麼苦捱,自己卻毫無辦法。
而陷入夢魘的晏傾,如同沉默地走在那條刀山火海的血道上。都是些過往的事,都是些他這些年不斷受折磨的起因——
「他不能和人說話的,他連字都看不到。他是啞巴,是瞎子,是耳聾,是心盲,是傻子!我們別理他。」
「他根本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
「清雨,你真的感覺不到我們嗎?清雨,你什麼時候能夠睜開眼,看看我們啊……」
「清雨,快跑——」
他直面夢中各方指責和折磨,他夢中的這些聲音,是他平時能聽到的最多的聲音。而晏傾依然沉默,他穿梭過那些火海,走過那些荊棘,多少惡鬼在下方拉拽他,他卻始終視而不見。
那些惡鬼說:「下來吧,陪我們吧。」
「既是魔生地獄,何必眷戀人間?」
混沌中,晏傾隱約聽到風若的哭聲:「哥哥死了,我只剩下郎君你了。郎君你要是熬不過來,我連個親人都沒了。」
晏傾聽著夢中那些聲音,也聽著夢外的聲音。
他想到那麼些年的歲月——
少時讀書,《大學》中說,「如保赤子,心誠求之。」
那便如保赤子!
他畢生所求,大千世界,心赤如初,鬼魅莫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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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若慢騰騰地接見了那些官員,打著哈欠端著木盆進屋,準備趁郎君入睡的時候幫郎君擦擦身子,讓高燒退一些。
結果他推開門,便看到晏傾站在屏風旁,清風簌簌。
他愕然。
「哐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