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圓說:「那哥哥你好不會過日子啊。」
晏傾疑問看來。
她提著兩盞燈,嬌嬌俏俏地在前面走。他不覺跟上,聽她戲謔:「你找人寫字,一個木牌才一文錢。你自己寫字,光筆墨就不便宜。哥哥你好不會算帳。」
晏傾聽得愣住,他還從未算過這筆帳。
而他心中生刺,想她算的如此清楚,可見她和侍女蘭時上京那段日子,過得多麼拮据。之前他從未想過,現在卻後悔自己之前竟沒有關照過她,竟以為她上京了就沒事了。
徐清圓回頭:「哥哥你需要一個會算帳的賢內助。」
晏傾問她:「你那時過得很苦吧?」
二人同時一怔,各自反應過來對方的話題偏到了千里外。
徐清圓好不容易生起的勇氣一洩,微惱地瞪了晏傾一眼,說:「……我們還是寫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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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的長安城中,太子和廣寧公主都沒有參與宮宴。
太子暮長亭不參與宮宴,是因他受命出城迎接南蠻的使臣團。使臣團已到了長安城外,大魏太子出迎,彰顯一國氣派,亦將太子的身份與其他皇子區別開。
這是宰相林承教給太子的。
廣寧公主沒有參與宮宴,用的理由很敷衍:病了。
但誰也沒想到,暮長亭傍晚出城前,來公主府看望生病的姐姐。而暮明姝並不是真的生病,她在府中飲酒。
暮長亭到來後,被暮明姝拉入了酒席。
前廳的太子暮長亭喝得醉醺醺,倒在桌案上。
帷幔飛揚,他一杯皆一杯倒酒,口上翻來覆去說著胡話:「姐姐,我敬你!」
「姐姐,以後你跟著我混,誰敢小瞧你。」
而後院中,暮明姝慢悠悠地梳妝,任由府外的太子侍從著急徘徊。銅鏡照出她美艷眉眼,同時照著攤在妝檯上的兩紙信件。
兩封信,一來自徐清圓,一來自韋浮。
兩封信皆為她今晚所為推波助瀾,讓她下定決心這麼做。
蘭時乖乖地跪在地上捧著銀盤上的金鈿等物,公主自己的侍女則被公主的行為嚇得心驚肉跳,在一旁小聲勸:「公主殿下,這樣灌醉太子殿下,是不是不太好?太子殿下該出城了,他的侍從們都急得恨不得闖入公主府了……太子殿下還在喝酒!」
侍女打個哆嗦:「若是日後讓那些朝臣知道,讓陛下知道,您、您延誤政務,這是大罪。」
暮明姝緩緩起身。
她已梳妝妥善,卻不是平日在長安城中貴人流水宴上富麗堂皇、長裙曳地的華貴模樣。她束冠、簡裝、窄袖,英氣勃發。若是給她一柄槍,她便可以出門殺敵。
暮明姝望眼侍女,慢悠悠:「我本就是要延誤政務,要托住我那傻弟弟。他喝醉了酒無法出門,無法代表大魏出迎使臣團。而我這個姐姐心中有愧,決定代他出城。
「日後告狀到陛下面前,我也有道理可言。爾等只需聽令,不需教我如何做。」
暮明姝走出華庭,越過帷幔飛揚的前廳,一步步走向府外等得十分不耐煩的出城侍衛團。走過前廳時她可以聽到弟弟醉酒的呢喃,聞到濃鬱醇厚的酒香,但那些都不能阻攔她的步伐。
她與暮長亭的爭戰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無硝煙的爭戰不因姐弟親情而半途夭折。
暮明姝走出黑黝黝的府邸,迎上府外的侍衛,又在他們無奈的順從下上了馬,和他們一同出城。她將代表大魏,她將迎上未知命運。
她仰頭看天上蒼穹,來自長安宮城的方向煙花綻放。
暮明姝想到徐清圓寫給她的信——
「若是將一切陰謀遮蔽,直面真相,將得到一個結論:陛下希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