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才近身,徐清圓就扯一扯他衣袖,拉拽他。他怔了一怔, 順著她的力道, 被她拽入了橋洞的另一頭。
少女馨香在身前縈繞,被她輕輕攀著的手臂微微發麻, 不知是方才從人群走過的原因, 還是她在身畔依偎的原因,晏傾頭有些暈沉沉。
徐清圓探頭看外面,輕聲細語:「他們好像走了。」
晏傾:「嗯?」
徐清圓煞有其事:「跟蹤我們的人啊。你不是說劉祿派人一直跟著我們嗎?今夜人這麼多,他們又見我們一直在吵架、談情說愛……」
徐清圓臉微紅,結巴了一下仍說下去:「早就監督得很不耐煩了。我這樣吃醋一走, 人流又多,他們懈怠了之後, 沒有再跟上來了。」
她沒聽到晏傾回話,便回頭看去。
他靠著洞口潮濕的青苔壁,凝目望她,眸子清如玉水:「原來你當時走,是這個意思。」
徐清圓不好意思之際,慌忙鬆開了拉著他的手。但他並沒有注意,而是學著她之前的樣子探身,向外看了看。晏傾慢慢判斷道:「不錯,他們確實走了。」
他衣袖擦過她手臂,黑色斗篷被風吹開,露出裡面的衣袖,袖口的手腕。
枝葉扶蘇,遍地明華,他是月光漏下的那點落在青松上的清泠殘雪。
徐清圓自家知道自家心事,低頭不敢多看晏傾。
她兀自懊惱自己的心動過於頻繁時,晏傾回了頭看她。
徐清圓露出笑:「我們走這邊。」
晏傾拒了一下。
她回頭不解看他。
他身如玉樹,溫靜看她,非常認真地彎腰行了一禮:「我和廣寧公主清清白白,絕無徐娘子不知道的私下交情。」
徐清圓怔了一怔後,屈膝伏身,回他一禮。
她低頭輕聲:「我與韋師兄亦清清白白,縱然許多私情郎君不知,卻也是兄妹、友人之情。韋師兄與我,皆無他意。」
晏傾緩緩抬目看她。
花容月貌,仙子下凡,皆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然而美貌竟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優點。
他一次次折腰於她的聰慧靈秀,善解人意,那些與美貌全然無關。他心悸於自己見到了怎樣美好的女郎,他又常常傷懷於自己見到了怎樣美好的女郎。
晏傾微微笑,向她伸了手。他並沒有碰她的手,只是鬆鬆地隔著袖子拉住她。
他說:「那裡人很多,我們去那裡看看。」
徐清圓憂愁:「可是……」
晏傾知道她要說什麼:「我們不去人最多的地方,去邊緣地兒走一走。我無妨的。」
上元節和七夕節的寓意是不同的。
七夕是情人之好,上元則是祛病破災。上元節的燈籠,承載的是這一類的美好期盼。
徐清圓袖中始終藏著上次七夕節遺留下來、無法送出的五彩縷,她如今被晏傾牽著走在燈火通達的燈籠下,竟隱隱有些恐懼,怕舊事重演。
然而這次應該和之前不一樣。
二人提著燈走到人流最多的地方,仰頭看整片天幕被燈籠包圍,像一片片七彩祥雲。
架子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精緻燈籠,一塊塊木牌掛於燈下,在風中搖曳。
燈籠架下的商販們手中各抓著一把木牌,賣力兜售:「賣木牌咯!一文錢一枚,童叟無欺!」
「客人,你們從上元橋上下來吧?要不要多買幾塊木牌?找人寫上吉祥話,掛在燈籠上,多吉利?」
「看,那就是我們的寫字先生!什麼吉祥話都會寫,也只要一文錢!過了今夜再沒有這樣的好事了!」
這生意如此熱鬧,商販們將此地佔據,再加上來討吉祥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