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看到了袁渡十幾近二十萬大軍,被周晉安設伏,一場大敗,幾個月時間,幾乎灰飛煙滅。”
“血流漂杵。”
說到這裡,趙祿看向北邊,似乎看到了那條淮河,他閉上眼睛…
“後來,為父狼狽逃回鳳陽,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慢慢休養回來…”
“你祖父替為父把這件事消了去,幾乎沒有外人知道。”
“從那時候起,為父便再不敢渡過那條河了…”
趙涿站在老父親身後,深深低著頭:“爹…”
直到這個時候,趙涿才勐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去年淮河水師北上游擊齊境的時候,自家的父親只在淮河船上坐鎮指揮,沒有踏上淮河以北的地界…
他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低聲道:“爹,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
趙大將軍默默說道:“是啊,都過去了…”
“可為父至今看沉七,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說到這裡,他回頭看著趙涿,緩緩說道:“涿兒,為父交代你幾句話,你一定記住。”
趙涿低頭:“父親您說。”
趙祿緩緩說道:“為父已經輸了,輸的徹徹底底,將來很難再掌握淮河水師。”
“咱們趙家,掌握淮河水師的機會,也已經不大了。”
“不過我們家不掌淮河水師,也不能讓沉七執掌淮河水師…”
趙涿愣住了:“爹,可是您剛才說,北伐之勢已經無可阻擋了…”
“不錯。”
趙大將軍低聲道:“到了今天,大陳北伐的勢頭,已經沒有人能擋得住,不管將來是成是敗,總要打上這麼一回的。”
“但是要北伐的,又不止他沉七一個人。”
趙涿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被趙祿選為繼承人,他幾乎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抬頭看向老父親,低聲道:“您是說,陛下…”
趙祿沒有接他的話,而是靜靜的說道:“當今天子,是個了不起的天子,雖然年輕,但是已經足夠強大了,今後我兒,要成為天子門下第一忠臣…”
趙涿愣住了。
“爹,不是應該您去做這個忠臣麼…”
趙祿搖頭。
“我們趙家這些年,之所以被外人稱為趙閥,是因為的確違逆了一些朝廷的詔命,而且做了不少錯事,這些錯事,不可能憑空消弭…”
“需要有人承擔下來。”
他看著趙涿,緩緩說道:“你明日北上徐州,為父明日南下建康…”
“之後,為父大概還會是淮河水師總兵官,但是朝廷,多半要派將領,填入淮河水師了…”
“咱們趙家,跟李家是有香火情分的…”
他看著趙涿,低聲道:“等過幾年,朝廷的人接手了淮河水師,為父去職領罪,只要你足夠忠誠於陛下,看在你曾祖的份上,為了天家善待功臣之後的美名…”
“我兒依舊能領淮河水師。”
趙涿呆愣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
趙祿不緊不忙,繼續說道:“那個時候,你心裡,便只能有兩個字。”
趙涿默默低頭,開口道:“兒子明白。”
“忠心…”
父子二人之間的對話,自然不至於說的那麼直白,不過趙祿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是要兒子,將來成為洪德皇帝帳下,忠心耿耿的忠犬。
趙大將軍聞言,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開口道:“你能領會得就好。”
“話就說到這裡,明日一早,咱們父子便各奔南北。”
說到這裡,趙大將軍悵然道:“只是這一次分別,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