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的主人,共和時期投入不同的派系,幾乎歷次歷史的激流中都能看到馬爾文家的子弟甚至是女人毫不留情的互相絞殺的身影。
對這樣的馬爾文家來說,付出一個女孩,收穫足以連任數次議長的政治資本,實在是筆太合算的買賣。此外還要算上將影響力一舉打入羅馬的添頭。不用多加考慮,安夏爾就知道那個做議長的文森特舅舅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就像卡特琳娜姨媽的丈夫,現任的大公弗朗索瓦-阿爾卡蒂亞做出的選擇一樣,甚至連手段都可以照抄:只要用自己朝夕相處的夥伴做籌碼,就一定能把自己逼到絕路上去。
有時候,真是羨慕梨旺……起碼,她有一意屏護她的夥伴。而自己,還得屏護別人。
沒有這樣的鐵石心腸的馬爾文們,大概都會像母親和卡特琳娜姨媽一樣活不久吧?
如果不是也算馬爾文家一員的父親,自己的處境絕不可能像今天這樣輕鬆。那個在鎮壓比恩蘭暴亂中血腥殘酷的手段連舅舅都被震駭的戰慄起來的父親,被人詛咒以“比恩蘭的惡鬼”之名,入贅到馬爾文家的弗朗索瓦-霍普金斯-馬爾文,大概是自己唯一能依靠的人了吧?
可是,那樣的父親,在這件事情上對自己會採取什麼態度……實在是不好說啊。
在參謀部情報處的這一年的經歷,讓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女知道了很多很多自己以前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
比如說,首都的食品工業從業人員的平均年齡是三十五歲,這個平平常常的數字下面掩蓋的事實是,其中一半是十六歲以下的少年甚至兒童,另一半是四十五歲以上的老人。
再比如說,今年入伍的新兵當中,除西部之外,各軍區的招兵年限均已突破十六歲,而且女性的比例史無前例的達到了四分之一。在赫爾維西亞陸軍中服役的施瓦茨僱傭軍,也歷史性的突破了四千人的規模。
再比如……
一個個冰冷的數字,猶如重錘般一下下砸在安夏爾的心靈上,將之前少女和士官生學校的同學一樣充斥在小小身體內,彷彿自己一上戰場就能和伊利亞姐姐一樣,領導著裝甲狂潮一個衝鋒就能把羅馬碾的粉碎的信心,打的粉碎。
父親也是這麼想的吧?
她至今都還記得,從來都冷漠的不屑於和別人交往的父親,為什麼會在自己畢業前後奔走于軍隊和警察的老關係中,不惜第一次板起臉和自己吵架也要將自己留在首都時眼睛中的無奈。
連把女兒送到野戰部隊都捨不得,弗朗索瓦-霍普金斯他怎麼可能是個合格的政客?利用女兒和羅馬聯姻,他大概根本沒能想到這種可能性吧……如果他知道了會怎麼樣呢?
安夏爾苦笑著搖搖頭。就算知道又能如何?父親此刻應該已經到昂熱了吧?安夏爾自己就是個軍人,無比清楚同樣是個認真負責過了頭的軍人的父親根本不可能放棄任務回來這個事實。
“咔!”
麵包店大門開啟的聲音驚醒了安夏爾。
“萬惡的資本家——還有你這個冬眠的泥龜,總算是找到你們了。好冷……”
深藍色的大衣外面又裹了一件灰綠色皮風衣,風鏡推到頭盔上,眉毛和鬍子上都結著白色冰霜的克勞斯帶著寒冷的空氣撲進室內,也不管是誰的杯子,端起來就把一杯冒著熱氣的可可一飲而盡。
“克勞斯……大叔?”
安夏爾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那張她幼時經常看到,先是作為父親同事,然後作為卡特琳娜姨媽和伊利亞姐姐的侍從武官的大叔的臉猛然從記憶中浮現了出來。
和那張臉一起浮起的,還有那粗糙的胡茬紮在自己臉上的疼痛感——在自己的大哭聲中,父親只能苦笑,母親卻會毫不客氣的揮起椅子、擀麵杖、菜刀、砧板